再度给赵伯圭斟茶,沈堂方才说到,“我想让兄长到绍兴府去任职。”
“嗯?”赵伯圭一愣,有些不解。
只听沈堂说到,“兄长应该也知晓,之前我许诺了那钱谷,拿下临安之后会任命他为临安知府,不过,任命钱谷的深意,想来兄长是能够明白的。”
赵伯圭点了点头,他当然懂,钱谷身为江南系的领袖级人物,哪怕现在要打压江南系,这样一个人也极其重要。
而且,江南之地刚刚收复,也不宜大乱。
“除了要稳住江南之外,我还打算对江南士族动手,以及对吏治进行整顿,所以让钱谷为刀用坏了也不会有什么不舍,但是如果是其他人,身份不一定合适,而且也不一定适合去做这种事。”
给上位之人做刀,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因为想要做刀,就需要有足够的权柄,坏事是因为做刀是个得罪人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个唱红脸的。
而等到红脸唱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上位就要亲自出来唱白脸。
怎么唱?当然是砸碎了刀来安抚人心。
“我会让钱谷授临安知府,并兼任提点刑狱司。再加上他本来根基就在江南,所以势力会极为庞大,因此我需要有人前去将其看住,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帮我将其拿下。”
“其他人前去,我并不放心,所以方才想要辛劳兄长一回。”
“兄长前往绍兴府任知府,并兼任转运使,以此来掣肘、牵制钱谷。”
赵伯圭想了想问道,“不知道江南兵事,王上要交给谁?可是辛帅吗?”
沈堂摇摇头,“兄长,如今虽然南方尽皆安定,可是周边隐患却并未彻底消除,我很快就要对党项动兵,那吐蕃也不能一直这样留着,而且,用不了多久,还要北上复中原故土,所以辛弃疾不会留在临安。不过我会让耿鸿运暂时留下,让他执掌兵事。”
军政、民政、刑狱权利三分,彼此配合而又彼此牵制,如此一来,哪怕是钱谷想要有什么想法,也难以做到,关键时刻也可以直接将其拿下。毕竟,耿鸿运虽然不算是他的嫡系兵马,可却也是很早就跟随在他麾下,自然是信得过之人。
“下官遵命。”赵伯圭干脆的应了下来。
他能力不错,自忖是可以帮沈堂看好江南。
而且,对于他来说,前往绍兴府远比留在开封府要好得多。
沈堂是个重情之人,哪怕是他留在开封府,沈堂也定然会对他委以重任,可他现在的身份,却不适合如此。
现在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沈堂,而自己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外戚,历朝历代对于外戚的任用都极为谨慎,更何况是在朝堂之上?
“那兄长就去准备,这几日我便让人护送兄长前往绍兴府。并且,太上皇陛下以及赵伯玖那贼子也要安葬在江南皇陵,此事也需要兄长劳心一二。”
“不管如何,太上皇陛下对先帝有教养之恩,我虽然并不喜欢太上皇,可是该有的规制也不能差了,但是那赵伯玖……”
“哼!没有亲手将其斩杀,对于我来说乃是憾事。”
“若非是赵伯玖窃取皇位,逼得先帝远走静江府,先帝又如何会那么早驾崩。所以,他这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当定了。”
对于沈堂的话,赵伯圭倒是极为认同,其他人可以原谅,唯独赵伯玖这个乱臣贼子不能原谅。
皇帝?哪怕你现在死了都不会被人承认,更不能以皇帝的礼仪规制安葬。
至于沈堂不让这俩货回到巩县皇陵,赵伯圭同样明白。
说白了,这大宋皇室,沈堂真正忠心的只有一个赵昚而已,其他人没这个资格,也不配,就算赵构是太上皇也是如此。
没有直接将他也当成乱臣贼子,已经是沈堂看在赵昚的颜面上了。
“王上放心便是。”赵伯圭直接应了下来,他修皇陵修了那么久时间,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不陌生,只不过安葬一个皇帝,就算是再来两个也没问题。
江南定,沈堂则是再度忙碌起来。
按照沈堂的打算,是并不打算现在就登上皇位的,尽管现在这件事也就是他一句话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一切都要名正言顺。
那什么事名正言顺?或者你是皇室嫡传子弟,血脉上名正言顺,这自然是没问题。就比如,如果沈堂所作的事情是赵愭或者赵恺做的,那现在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不过,想要名正言顺却不仅仅有这一个办法。
还有就是你能够做的比之前的皇帝更好,让所有人都认同,这同样也能够名正言顺。
比如说让所有百姓都生活富裕,比如说你可以立下创世的伟业。
而沈堂就是这样想的。
现在他坐拥江南,权势和地位都够了,可归根结底,他当初是赵昚一朝的重臣,再加上现在赵愭、赵恺还在,如果沈堂登上皇位,现在也许不会有人多说,可将来在史书上,必定会留下一个不忠之名。
就看宋太祖赵匡胤,就因为他的江山是从柴氏的孤儿寡母手中取得的,所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名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弄出一个什么官家的称呼,其根本有两个,一个就是赵匡胤的身份。
想当初,赵匡胤是柴荣麾下重臣,柴荣对于赵匡胤也尤为信任,然而柴荣死后,赵匡胤却是从他的后人手中夺了这江山。
沈堂的情况略微不同,沈堂虽然同样是赵昚的重臣,可却是因为皇室内部争夺皇位,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所以沈堂多了一层平定内乱的名头。但是,这还不够。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是大部分人觉得,赵匡胤做到的事情,如果是换成柴荣来做,同样能做得到。
说白了,就是功绩不够。
赵匡胤当皇帝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在他一朝,只是平定了中原,就连燕云都未曾拿回来,这也是他和大宋朝天然不足的缘由,说白了,就是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