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修真界有年度十大不可招惹青年评选,有琴御仪必然霸榜第一,所有在他手头上吃过亏生不如死的修真人士谈及他的真面目都会闻风丧胆,如同惊弓之鸟。
他是魔族近一代杰出的人才,背后靠山也就是有琴氏、他的双亲早已飞升上界,他自身修为听说只差一道门槛就能达到渡劫飞升的地步,但为什么一直没迈过去这个原因暂时不得而知。
施南凐一度猜测是因为阮清玉,有琴御仪才迟迟不肯离开修真界飞升。
他那位情人身体实在太差了,修炼跟不上,没办法与有琴御仪去上界双宿双栖。
至于跟施南凐搅合在一起,那实在是个退而求其次的意外……
有琴御仪在灵池里泡了一会才起来,他除了修炼和去仙门那边办事,其实魔域帝宫才是最适合他呆的地方,灵池更适合冥想,清理脑海中的闲思杂绪,自己的地盘他很放松,披了件宽松的白玉色长袍就出了去,赤足乌发铺了满地。
他在殿中没看到施南凐,感到轻松的同时还少不了讶异。
那是个很粘人的侍妾,体贴,贴心,她所做的无一不满足一个人的心坎,但凡有琴御仪外出回来,施南凐都会有很强烈的醋味,对他如隔三秋,不过知道夹在他们当中的那个人很敏感,施南凐从来不直白地提起,只多冲他发发小脾气,撒撒娇。
这样有琴御仪勉强还能忍受,适量有度。
看到殿中布置好的酒桌仙酿,即便施南凐没出现,有琴御仪还是心有把握,只当她这次又是在闹小脾气,他这回真是离开得太久了,她不开心也是情由所原。
他在布置好的酒桌旁坐下,以往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窥探他的施南凐会发泄好她的情绪,然后收拾好黏糊糊的过来,他以为今夜还是会同以前一样,他已经想好怎么安抚她又能拒绝她的求欢。
可是宫殿的门一打开,有琴御仪手持酒樽,微微眯起了眼。
……
施南凐走后就没再回有琴御仪身边的打算,她已经交代好了帝宫里的仆人到时辰等太子出来,就放天罗修女们进去伺候,然后便一身轻松地去了招摇山。
她相信天罗修女们的能耐,仙门之人都很惧怕“它们”,就跟心魔一样,希望在她从招摇山出来时,有琴御仪已经在天罗修女身上尝到甜头,将她忘了。
这样她从帝宫离开的也比较轻松。
然而帝宫传来的消息令施南凐始料未然,“太子诏令,请夫人回宫。”
她才走到半路,素和世家就在招摇山上聚居,本以为有琴御仪大战天罗修女起码要三百个回合,来个七天七夜,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依她对他忄生能力的了解,很不应该啊!
还有一种可能……施南凐没说出来,她到底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这距离不远不近,就算她到了招摇山,有琴御仪也能通过神识召唤她回去,他没亲自传音代表他很可能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是不满意天罗修女,还是不高兴她的擅自主张?施南凐唯有先回去一趟。
回到帝宫,踏入殿内第一步,施南凐就感觉到内里气氛古怪不同。
只有有琴御仪一个人在,天罗修女们的身影都不见了,过分安静,静得她能听见胸脯里急促跳动的心跳声,眼帘中映入如琼枝玉树般的背影,施南凐喉咙发干,“殿下……”他徐徐侧过头。
“怎么去招摇山了?”
“是……是我想家了,”他居然不先提她自作主张的事,看似平和的气氛下似乎正在泛起波澜,施南凐晓得事态应该没那么简单,有琴御仪她到底接触了好些年,曾经爱过就会十分细致地了解一个人,他不提肯定是想等她先开口,喜怒无常的同时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施南凐说,“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有琴御仪定定看着她,似是在想他一回来她就想家了,他不在的时候,她难道没有回招摇山?
不可能,按照惯例,施南凐因为不喜欢他去仙门那边,哪怕不过问也不会留在帝宫等他,她会自己打发时间,从不会让自己感到孤寂,素和的领地就是她常去的地方。
他一走,她回家是常事。
现在这个理由就不成立,施南凐还是拿出来提,是懒得隐瞒,还是依旧在使小性子?
“所以你这是不欢迎我?”有琴御仪说,“天罗修女是你放进来的。”
施南凐抢先回应,“怎么会?”既然有琴御仪发现了,施南凐也不装了,她很温柔地说:“殿下你许久未回来,我想一个人迎接你多少冷清了些,担心你会产生落差,不想你觉得仙门那边那么好,回了帝宫就不能给你带来快乐。”
她真的是好心啊,有琴御仪一定要理解她的体贴善良!
话说回来,施南凐也好奇天罗修女们怎么样了,有琴御仪瞧着衣裳没乱,也不含发生过忄青欲的气息,她疑惑打探的眼神太明显了,有琴御仪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中,针对施南凐的好奇心说,“不需要,下回不要再这么做了。”
都这样了,天罗修女对其他人可能是种危险,对先天魔体的他可是大补,有琴御仪这都能忍?
看穿施南凐的表情,有琴御仪冷淡而不屑地轻斥,“那等污秽之物,谁准许‘它们’进入帝宫?”
有琴氏自持上古魔君的后裔,又是人魔入道修炼,当然瞧不上污秽所化的天罗修女,觉得玷污了他们,不喜欢倒也正常。
而这位殿下又与世人皆知的魔修很不一样,有琴御仪是个特例,整起人来特别狠,心特别黑,施南凐只是想跟他淡了,不是想找死,当下在他不悦的当口点点头,“是我不妥当,以后不会了。”
以后当然不会有以后了,施南凐解决了一个危机,准备退下。
这时候有琴御仪肯定不高兴她还在跟前添乱,扰他清净,她正要走,可不知在想什么,酒没喝完,亦或是这么久没陪过施南凐,有琴御仪很难得地没有驱赶她。
他平常都是矜持而冷淡地对她,有时候施南凐靠太近了僭越了他还会不耐烦,这回却有几分想她留下的意思。
施南凐通过有琴御仪的眼神领会到了,就算他没张口挽留,但意味很明显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抚,至于怎么安抚……少不了施南凐曲意逢迎,贴贴哄哄,放以前她还对他有感情的时候,施南凐可以这么做,甚至上赶着舔,但现在没爱了嘛,哪怕他生得再好,摄人心魄,施南凐都少了几分冲动的激情。
她叹息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趁这个机会跟他说清。
他在仙门有个家,魔域有个家,不缺她侍寝吧。
“有件事……一直想和殿下谈谈……”
今晚第一次正式谈话,施南凐难得正经,有琴御仪也不像方才表现得不悦,他很安静地正视她,有琴御仪没那么冲动易怒。
他听完听她的建议,黑瞋瞋的眸子目光渗人地上下扫量她两眼,面目温润如玉,单看他绝对不像大众印象里的魔修,不长八个角也没有多邪魅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她说的他跟其他魔修不同,说他是正道哪家宗门的首席弟子,霁月风光,人淡如菊都行。
他迟迟不发话,她便一时估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明明她提的建议应该很衬他心,可是那双沉静的眼睛不起波澜,无悲无喜,“呃……殿下的意思呢?侍妾……其实就跟凡人家中纳妾一样,我听说仙门那边很是忌讳在结成道侣之前,对方身边就有妾室之类的存在。”
“如果叫那位仙子知道,殿下与我有肌肤之亲,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想必会伤心的吧?”
他依旧不动声色,细密长黑的睫毛微垂,以面无表情静默的姿态俯视着她,眉眼间掠过一层淡淡的阴影,这是做什么呢,施南凐忽然有些不明白,她话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想再给他做侍妾,少一个给他跟女主之间添堵的存在不是很好吗,他看上去好似她触及到了某些逆鳞。
“其实,我这都是为殿下着想,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逐殿下,但是殿下对我没有半分情意,心里只装着栖霞峰的阮仙子,如今我肯自愿离去,断了这段孽缘,对殿下来说不是也是少了一桩麻烦吗。还是因为我是炉鼎,殿下不肯答应……?”
施南凐记得有琴御仪肯收她做侍妾的初衷,可不是为了修为,他自身修为就强的可怕,根本不需要她这点体质来帮他,一切只因期间他和阮清玉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作为女主阮清玉身边自然少不了其他男人竞争增加危机感,有琴御仪身为魔族太子怎么可能低人一等。
而且魔族贞操观念是真不强,这么多年有琴御仪身边只有她一个侍妾,都称得上洁身自好了。
他们发生关系跃入雷池是有一天,仙门那边传信过来,是阮清玉说要遵从长辈安排,跟宗门的大弟子结成道侣,有琴御仪是魔族,仙魔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她要分手。
以有琴御仪的性子当然不会强求,分就分,或许他也想冷静一段时间,重新审视跟阮清玉的关系。
像她说的那样,仙魔恋是没有好结果的,跟他在一起,他还要时常考虑到自身的魔气是否对阮清玉造成伤害,不如早点断了。
施南凐又出现得恰到好处,她对他的爱慕与阮清玉的绝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太子殿下再厉害,面对女主多多少少都受了情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施南凐觉得那天有琴御仪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接受她,而是纯粹想发泄,把从阮清玉那边受到的气,不能对心爱的女人使的通通发泄到她身上。
加上她耐炒,又有几分旧情人的神韵,用起来更加顺手。
可谁知,他们这边厮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那边阮清玉又出了事故,反悔了想跟有琴御仪重修于好。
施南凐是很想爆粗,是女主也不能这样乱搞吧?这难道不是扰乱市场恶意竞争吗?
好歹毒的商战,偏偏施南凐只是个炮灰侍妾,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和好,然后她做起了魔族太子的地下情人。
现在当然什么都清醒了,她一个小人物,剧情和她不相干,她也懒得再配合这些人的出演。
“如果只是担心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其实,万魔窟那边就有专门为殿下调教好的新人可以用……”真的放她走吧,让她辞职,连侍寝的替补人选施南凐都替有琴御仪设想到了,上岗下岗包售前售后,怎么样,她真的够贴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