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一样的所见

维塔介绍的,是个已经在帝都做了四十多年的老匠人,如今,在帝都,老匠人已经将工作大多交给了自己的孙子来干。

毕竟他只是个初级战士,年纪有些大了,已经无法再向以前那样进行长时间的锻造了。

而他的孙子,也许是因为年轻,心思更加灵活,不满足于锻造那些只有实用性的武器和金属制品。

因为在帝都的匠器铺中有些名气,所以,他更多的是制作非常华丽的金属装饰品,这些深受许多贵族的喜爱。

即便也做武器,但那些武器,更偏向于装饰品一样,主要在于外观华丽,而实用性相对少了一些。

不过为蒙迪特男爵制造武器,当然不可能由孙子来做,这一点,维塔非常清醒,蒙迪特男爵可与别的贵族不同,那是真正恐怖的人。

尽管从来没有见识过,但作为早期就进入第十军,并成为了第十军赫赫有名的盖斯将军的亲卫的堂侄,给自己的信中,就已经描述得非常完整了,尽管那字体非常丑,信中也没有写得太详细,否则这信就根本送不出来。

可是,简短的描述,反而更加让人不禁去想象当时那副恐怖的景象。

彻法斯卡恶魔,这是个令塔罗人都闻风丧胆的恶魔。

原本维塔还没将马修认出来,但就在马修的订婚宴后的次日,他偶然撞到了一个酒鬼,那个酒鬼满脸惋惜的嘟囔着那个让许多人睡不着觉的名号。

维塔请那个酒鬼喝了顿酒后,得知彻法斯卡恶魔已经来到了伊卡斯的帝都,并曾经出现在竞技场中,第一次见到时,酒鬼吓得都尿了,可是却因为彻法斯卡恶魔而大赚了一笔。

可惜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彻法斯卡恶魔在竞技场中出现。

而在别的地方,酒鬼可不敢与彻法斯卡恶魔去接触,他躲都来不及呢,那恐怖的身影,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一辈子都无法消散了。

维塔在听了酒鬼的话后,立刻想到了自己堂侄的信,瞬间联系到了一起。

帝都中,还有很多人,认为马修蒙迪特的男爵爵位,是曾经去北境战场镀金回来,再由蒙迪特家运作成的。

可他却知道,那不仅仅是镀金,那是在镀血啊,那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堆积出来的爵位。

在那之后,他也是收集了一些关于马修蒙迪特男爵的情报的,都是些很容易就能收集到的情报,不过在有心的去看时,就能看出一些隐藏的恐怖了。

所以,来找老匠人时,他直接拒绝了老匠人孙子的自告奋勇,请老匠人来为蒙迪特男爵打造武器。

如果是一般人,老匠人当然不予理会,哪怕是贵族,他也能以自己已经老迈,无法提起大锤锻造进行推脱。

可是对维塔不同,老匠人曾经受到过维塔的帮助,否则如今孙子恐怕就只能和他一起流浪到别的城市去乞讨了,哪还有机会在贵族面前混得风生水起的。

“如果你不想做,我就去找别的人了。”

维塔诚恳的说道:“我是觉得,你可以完成蒙迪特男爵大人的要求,但并不想强求你一定去做,否则,如果让蒙迪特男爵大人不满意,你我都会倒大霉的。”

老匠人欧姆沉默了片刻,说道:“从来没见过你对一个男爵这么敬畏,他真的有这么特别吗?”

维塔点点头:“那不是特别可以说明的,也许,以你的眼力,见过他一次,你就能明白了。”

欧姆的孙子莱巴不屑的说道:“只是个男爵而已,维塔叔叔,你太认真了,就算是那些子爵伯爵的,也不见得值得爷爷出手,我去做就行了,一个男爵嘛,做的武器也就那样,我都为多少男爵做过武器了。”

维塔没有因为自己被怀疑而生气,只是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把他当成你认识的那些男爵来看待,那么,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我会去找别的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害了你们。”

莱巴第一次见到维塔对自己这么严肃,以往他都是笑着夸奖自己的,不禁心中有些不服气,他不相信区区一个男爵有这么夸张,就算是帝都的五星佣兵,他也做过武器,却没人说自己做得不好,自己已经完全继承了爷爷的本事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积攒更多的经验做得更好更优秀而已。

欧姆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他也认为孙子已经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虽然现在尽是做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要做实际的武器,也并不会差,可是,有些经验,不仅仅是靠着天赋和模仿学习就能做到的,那需要实打实的时间积累。

维塔见到爷孙两都沉默,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是不想自己在蒙迪特男爵面前失败,才第一个找上老欧姆的,否则,别的匠人也有不少,虽然经验和天赋不如老欧姆,但做出来的武器,也应该能够最低的满足蒙迪特男爵的要求了。

既然老欧姆不愿意做,那自己只能去找别人了,只不过得多花点时间挑选而已,反正蒙迪特男爵并没有时间限制。

“既然是你开口,那我就去见一见这位蒙迪特男爵吧。”老欧姆用低声的嗓音说道。

“爷爷!”莱巴没想到自己爷爷会答应,毕竟在他看来,就算拒绝也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是一个男爵的请求罢了,就算不答应,他们也能够有别的机会还维塔的人情,大不了以后多买一些他的东西也可以,反正现在自己很能赚钱了,生活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改善,有了不少余钱。

“谢谢。”维塔欣喜之下,连忙说道:“我相信,你的武器,在他手里,不会埋没的。”

次日一早,维塔就来到了匠器铺,接老欧姆。

一同的,还有莱巴,他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男爵,让维塔这样对待。

当他们来到马修的宅邸外时。

老欧姆不禁说道:“果然有些特别。”

莱巴也有些惊讶一个男爵,居然能住在伯爵规模的宅邸里,这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在贵族中,可以说是逾越了,可是两旁的伯爵,似乎都没有异议的样子。

不过不止是他们,就连维塔也略微有些惊讶。

因为在蒙迪特男爵的宅邸大门外,有个异人正在向宅邸内大叫,向某个女孩求爱,那词汇肉麻至极。

只是,看那巡逻队和路过的人的样子,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习惯,甚至当成每日消遣的小娱乐戏来看。

维塔多看了两眼那个异人,就径直走去敲门了。

因为早就接到过通知,所以,开门的人看到他,就让他领着老欧姆和莱巴进去。

“居然没几个侍卫?”

在进入大门后,莱巴再次感到惊讶,因为这宽敞的男爵宅邸庭院中,几乎没有几个侍卫,他能看到的三个像是侍卫装束的男子,也似乎没在尽侍卫的职责,一副非常休闲的样子。

“不要乱看,守点规矩。”

原本一直不太管自己孙子的老欧姆,突然开口。

虽然这庭院十分空旷,但他凭借自己多年的匠人经验,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仿佛这宅邸里,藏着某些恐怖的存在。

这是在那些伯爵甚至侯爵的宅邸里,都没有感觉到的氛围,绝对不是因为内里空旷导致的冷清氛围。

莱巴立即噤声,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变得严肃了许多。

一个女仆,打开了宅邸大门:“维塔先生,男爵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维塔向着这个女仆,礼貌的点点头,然后领着老欧姆和莱巴进入了宅邸中。

在女仆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宅邸内的会客厅。

只见正主已经坐在那喝着果汁了。

“尊贵的男爵大人,在下不辱使命,这位是帝都最好的武器匠人,欧姆,这位是他的孙子。”

维塔恭敬的行礼。

虽然在私下对男爵有些不屑,但当面对贵族时,老欧姆和莱巴还是非常恭敬的,这是阶级的力量,就算是再落魄的贵族,也不是他们能够敌对的。

“我说了,不需要太恭敬,你这样,让我有些不自在啊,维塔先生。”

马修笑道:“吃了吗?要不要吃点?我这的厨师,虽然不敢说做得很好,但至少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虽然是这么问,但还是向一旁挥手。

两名女仆,早已离开,从厨房端来了一些点心。

说是点心,也不过是些廉价的糕点而已,平民就可以做出来,用料并不精贵,毕竟蒙迪特男爵没多少钱花在这方面,吃惯了精致点心的阿姆,和它的吃友芙兰雅,都不会吃这种糕点。

不过这对老欧姆和莱巴来说,却已经是少有的美味了,即便已经不算穷了,但他们的生活还是比较俭朴的,而且平日对这种甜食也并没有特别的追求,并不会主动去买来。

而且,老欧姆却另有感觉。

虽然已经年老,但他却坐得笔挺。

进入大门内后,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压抑且不正常的气氛。

可是,直到见到了这位蒙迪特男爵,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维塔要请自己来了。

老欧姆年轻时,为许多人打造过兵器,甚至是秘银武器,或者更强大的赤钢武器也锻造过。

当年,皇帝刚继位,尽管已经近百岁了,却因为是战爵,如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

因为开疆扩土的战争,经常有从前线回来的贵族,他们除了需要安抚家里人外,也需要休整,更有不少贵族在前线战死,连骨灰都没有带回来。

大多是他们的战友,将他们的武器带回,给子嗣,由子嗣继承爵位,甚至去往前线,为家族拼搏的。

为此,杀戮自然不少。

老欧姆的武器非常结实耐用,修复也比别的匠人锻造的武器更容易,因此非常受欢迎。

他也见识过一些七星八星的佣兵。

可是,却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男爵。

在他的眼中,这个男爵,整个人如同被鲜血包围着一样,光是看一眼,就让他有要窒息的感觉了。

那鲜血,无穷无尽的从男爵的身上涌出,几乎要将这个会客厅,这个庞大的宅邸,以及外面广阔的庭院给淹没了。

虽然这个男爵动作非常优美,比起很多贵族都要做得完美,脸上也是非常温和的笑容,说的话也慢条斯理的,充满了贵族的风范。

可是,在那鲜血之后,是不尽的煞气喷涌而出,逼得他心中战栗不断。

在他身边的莱巴,不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突然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了,这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即便他遇到了战爵,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

在莱巴的眼中,这个男爵,还不如自己见到过的那些男爵更有气势呢。

他仍旧想不通为什么维塔会这么看重。

老欧姆深吸了口气,眼睛闭上几秒钟,再睁开,那些鲜血和煞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出现了从满贵族风范的蒙迪特男爵。

但他知道之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一反自己以往对小贵族的应对方式,与维塔一样,郑重的行了个礼道:“尊贵的男爵大人,在下是欧姆,不过是个有些手艺的老匠人,您有什么要求,请说出来,在下只能说尽量做到最好,不敢说能让您完全满意。”

莱巴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爷爷,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常态的,和维塔一样,对这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男爵这么恭敬了。

马修很喜欢他们不吹嘘的态度,也觉得维塔带了个非常好的匠人来,尽管有些老,但经验就可以弥补,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他没有和别的贵族那样,喜欢说一大堆废话,直入主题:“很感谢欧姆老显示你的帮助,我想要一把长柄武器,尽量轻便些,嗯,类似长柄双刃斧那样,但是总体又不能太重,毕竟太重了不方便挥舞,两边的刃下方,尽可能的拉长。”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这是昨晚想了一晚,好不容易想出来的。

“材质,就用合金好了,轻便一些,毕竟不管是陨铁、秘银,还是赤钢,都太沉重了,不利于做长柄武器,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做个一百把,怎么样?”

因为考虑到合金虽然轻便,但不如陨铁秘银甚至是赤钢那些武器那么坚韧,特别是在他手上,就算是陨铁武器都会坏,所以,他打算一次性做多点,当做一次性武器,合金武器相对便宜些,做多点,可以用坏了直接一丢了事,也不会心疼。

老欧姆和莱巴都惊讶了。

一百把武器,这数量即便是对一些伯爵都很多了,这是要组建军队吗?

而且还是用的合金。

这么多的合金武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一个人用的,一个人,足够用上百年都用不完了。

可是看这男爵的样子,仿佛不过是很快就能用完的消耗品一样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

但一旁的维塔,却理所当然的微微点了点头,认为这才是彻法斯卡恶魔应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