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军的快活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留守赫图阿拉的代善,很快就收到了明军进犯的消息。
顾不上征集他正红旗的兵马,直接领着正黄旗便赶来支援了。
李怀信此行进兵,并不是要与建奴军队作战。
他所为的,不过是验证阿图和博格斯的诚意,以及袭扰一番,牵制远在朝鲜的老奴。
当得知代善亲自领兵来援后,李怀信也不贪功恋战,直接就集合军队原路返回了。
当代善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凡是明军到过的地方,房屋全部被焚毁,居住的的人也全部被杀,根本没有活口,可谓是斩尽杀绝。
最后清点完伤亡战损后,一向较为稳重的代善,差点没气到吐血。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明军竟然杀死四千多人,摧毁房屋一千多间,钱粮损失更是数以千计。
这对于现在本就不富裕,且极度缺乏人口资源的大金来说,这种程度绝对是毁灭性的。
而最让他气愤的是,明军好似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突然出现在他大金最核心的位置发起了袭击。
而且自己的反应已经是非常迅速了,可结果连明军的一根毛都没看见,实在是匪夷所思。
况且他儿子岳托驻守在萨尔浒关,不仅仅是为了防备明军,也是一个刺探军情的据点。
可并没有传来明军进犯的消息啊。
略有城府的他,当即便意识到这事不简单,随即就派自己的心腹开始去调查。
但同时他也在担忧,父汗让自己留守大本营,可却被明军乘虚而入了,以至于损失惨重,自己又该如何交差呢?
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他也没打算瞒。
父汗是个什么人他清楚的很,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原委经过汇报清楚,也不会受到大的惩罚。
如果谎报军情,想要瞒天过海,一旦被发现,那他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然而他的军报还没传递到朝鲜,朝鲜的奴儿哈赤已经大发雷霆了。
整整一个牛录的披甲兵,竟然一夜之间就被全歼。
朝鲜军队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们更没有胆气敢于和自己交战。
一定是皮岛的明军。
“我多次告诫于你们,行军打仗不可鲁莽,更不能急功近利。”
“在熊蛮子手里吃的苦头,难道还不够吗?”
大汗虽然没有直接点明莽古尔泰的名字,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说的是他。
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他各旗几乎都是零伤亡。
“父汗,奴才知错了,求父汗能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奴才必然要朝鲜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以告慰我镶蓝旗死去的三百勇士。”
看着自己跪求的儿子,奴儿哈赤可谓是又爱又恨。
本来还想着看他可伶,想办法拉他一把,结果却这么不争气。
而站在一旁的阿敏和黄太吉,却是各有的心思。
但他们此刻的心情,却是非常一致,心里都笑开了花。
父汗已经老了,没多少年可活。
而将来继位的,必然是他们四大贝勒其中一个。
阿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代善也是犯过大错,与汗位基本无缘。
莽古尔泰虽然有勇无谋,确是黄太吉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现在看到自己的对手频频犯错,他的心情如何能不愉悦?
而奴儿哈赤虽然残暴,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有有感情的。
因此也就象征性的骂了莽古尔泰几句,此事便草草作罢。
而奴儿哈赤也是下了严令,各旗各部之间,一定要保持紧密的联系,齐头并进,不给明军和朝鲜军丝毫的机会。
有了莽古尔泰的前车之鉴,建奴的各个旗主以及固山额真,也不敢将大汗的话当作耳边风了,都极为的谨慎小心。
这也让一直藏匿在暗处,伺机再次发动奇袭的戚金,找不到半点机会。
戚金这么谨慎,毛文龙想要借刀杀人的阴谋,自然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而李虎因为有了戚金赠送的那五十颗建奴首级,也是一身的轻松。
当那五十颗真奴首级摆在王宫大殿上时,先前那些弹劾他的官员,还有扬言要换将的人,全都哑巴了。
虽然李虎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那幅模样,可只要脑补想想,他就觉得极为爽快。
而且因为这五十颗首级,朝鲜国王直接给李虎封了个爵位,以鼓励他再接再厉,早日击退建奴。
可李虎却没有昏头,依然保持的绝对的清醒,并没有盲目的出击。
好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任凭建奴如何烧杀抢掠,双方都没有在爆发战事。
直到代善的军报传来,老奴担心赫图阿拉有失,终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然而他们已经抢的盆满钵满,这些钱粮物资,完全足够他们这个冬天的需要了。
而一直在后方伺机而动的毛文龙,也终于因为野猪皮急于回师的而暴露的薄弱点。
连续两次出击,突袭建奴的辎重部队,收获颇丰。
足足斩了建奴两百多颗首级,还抢回来不少的粮食和被俘虏的朝鲜人。
奴儿哈赤可谓是气的牙痒痒,但此刻的他,拿毛文龙并没有办法。
留下阿敏断后,自己领着其余四旗人马以及抢夺来的物资,回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阿敏本就不满奴儿哈赤的区别对待,都已经生出反心了。
现在又接了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更加坚定了阿敏要叛金投明的决心。
因此他也是出工不出力,就在那里做做样子,老奴交代给他的任务早就扔到了一边。
而毛文龙也早早的撤退了。
回到皮岛得知戚金斩下的首级与他相差不多时,毛文龙表面恭喜,内心确是在暗骂戚金是个老不死的。
此番奴儿哈赤浩浩荡荡的入侵朝鲜,虽然达到了他的的战略目标,但是自身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光是披甲兵就死了五六百人,而因为李怀信的神兵天降,他的大后方更是被打了个稀巴烂。
奴儿哈赤也终于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了。
自己只要出兵,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