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莫休息了一天后就恢复了原来的作息习惯,正值盛夏,日光老早就挂上半空,早上六点多的图书馆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江白莫就近排上后后面很快也有同学跟着排了上去。
就在她刚拿起手机准备刷题时后面就被人轻拍了一下,回头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你怎么……”江白莫惊讶于在这个时间能看到谢知行,而且是在图书馆门前。
谢知行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就不太清醒:“我也来备考啊。”
江白莫:?
很快图书馆的门就打开了,谢知行推着她往前走,江白莫迷迷糊糊就被推进了图书馆,然后就近在一楼找了面对面的两个空位坐了下来。
进来图书馆后就不可以说话了,江白莫拿手机发信息给谢知行:“你备考什么?”
谢知行强睁着眼回答:“你考什么我就考什么。”
江白莫抬眼看谢知行,眼神复杂。
谢知行拿出一本民法法考客观题备考书,还真就一本正经看书了。
江白莫满肚子疑问也只能等空闲时再问,她拿出计划表做规划,然后进入学习状态。
图书馆里虽然都是一心备考的人,但谢知行实在太风云了,N大无人不识,也知道他从不把学习当一回事,在图书馆里能看到谢知行简直跟看到哥斯拉和奥特曼拥抱那样新奇,左右前后的人纷纷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
当看到谢知行对面的江白莫后众人好似又可以理解了,大概是谢知行来陪女朋友的,可是他看书……
谢知行翻开书本,入目就是一道选择题,他随手选了一个,错了。
于是他就去看解析,然后就差把自己的脸贴紧书本了。
什么……善意相对?
他皱眉看了几行,好像有点理解了,于是又去看下一道题,形成……权?
这下又懵了,形成什么,权利形成?
他眉头没再松开过,时不时抬眼看看江白莫,而江白莫一页一页越翻越快,笔尖停顿或是转动都绽放着智慧的光芒。
谢知行已经有点烦躁了,于是合上民法,打开了刑法。
“两个人同时开枪,只中一弹,人死了,但是不知道这个子弹是谁射中的……”谢知行在心里嘀咕,那就直接一起抓走算了,然而又跳出一个“疑罪从无”。
他只觉得双眼发昏,想必是长期日夜颠倒,现在他的生物钟还没清醒的缘故。
外面的阳光真好,图书馆空调也正好,先睡一下吧,不然没法保持清醒。
于是大家发现谢知行趴在桌上没再起来后都确定了最初的猜测,果然还是来陪女朋友的。
即将进入高中的暑假,他在家打游戏觉得不过瘾,于是拿着手机出门准备去电竞馆。
每天都凌晨三点睡下午三点醒,睡眠充足,作息十分规律,让少年走在烈日下十分精神。
结果路口开出一辆车主不清醒的小轿车,直接把毫无防备的少年撞倒了。
车主大中午喝酒应酬,还盲目自信可以在烈日的帮助下清明开车回公司,后果就是谢知行昏迷前接着烈日的光芒记住了这个天杀的酒驾人的脸。
这么无语的遭遇让谢知行半个月都不能打游戏,在医院高抬着腿和脖子挂着手臂看窗口一天能飞过几只鸟,颜之溢那个傻逼回国后还充分发挥了错误的主观能动性,让他刚上高中就留下“谢知行不行”的差评。
“我谢知行,行不行,是你一张嘴就能评价的吗!”谢知行很想把颜之溢送走,反正地球少了谁都能转,可是他作为人类还是要有点法治观念的,于是颜之溢在人类文明得到高度发展下逃过一劫。
但是后来,谢知行留下鳄鱼的眼泪,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委屈道:“我被打得好惨。”
一旁的江白莫愣了一下,迟疑的态度让谢知行的委屈多了几分真实:“我没想到,他们会把无辜的谢同学打成这样。”
谢知行抹了抹眼尾:“我好惨。”
众人:……
“知行。”
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图书馆人少了很多,对面的江白莫把他叫醒,他半梦半醒,半睁着眼看着江白莫的脸许久。
第二次梦到小路的事了,这次梦到的是那时候他走出来前让颜之溢报警,然后他假装被这群人打伤,警察来了后还把双方学校负责人,父母一起叫到了警局,那是谢知行头一次打架认输,以退为进,把那群混混耍得团团转,再也没找江白莫的麻烦。
他看着江白莫的脸,还没清醒过来:“你脸上没伤了。”
江白莫愣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她手指了一下门口示意外出吃饭,谢知行揉了一下眼睛终于清醒,随即也有几分懊恼,怎么来学习的变成来睡觉了?下午绝对不可以。
但他走在江白莫旁边时还是下意识去瞄了一眼她的脖颈,那个混混的烟灰落在她白嫩的颈上该多疼,即便现在已经看不到疤痕,他还是很愤怒。
中午两个人在食堂吃饭,江白莫终于有机会问他:“你怎么突然想来学习了?”
谢知行挑挑拣拣,总算夹了一根芹菜进嘴里:“快毕业了,我也得想想以后怎么办不是吗?”
江白莫迟疑:“那你打算怎么办?”
“和你一起。”谢知行吃不下食堂的饭菜,撂下筷子不吃了,“你考研想去J大,我也去。”
“你想清楚了?”江白莫不确定。
谢知行很认真回复:“想清楚了,你还要准备法考,我也要准备。”
江白莫一口米饭含在嘴里,慢慢咽下后不再说话,只是点头:“那就试试吧。”
谢知行不吃饭就盯着吃饭的江白莫,江白莫也习惯了他时常的盯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变成面色如常。
然而谢知行这几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也就盯人,今天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江白莫太阳穴下方小小的疤痕。
“那会儿很痛吧?”谢知行一直都知道江白莫脸上这里有一条斜向的疤痕,正脸看不出来,侧脸就可以看到了。
这个疤痕也是他们认识之前就有的,他成为她的同桌后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这条疤痕。
江白莫拿下他的手:“很小时候留下的了,不记得痛不痛了,你这几天怎么了?”
她想到蔡明明的提醒,要是谢知行现在在宿舍打游戏她可能还能肯定他没问题,但现在这情况她反而觉得怪怪的。
谢知行摇头,反过来催促她吃完赶紧回图书馆继续学习。
而下午谢知行再次翻开书,那些知识点陌生到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有没有上过学。
寸步难行,进退维谷,越看越烦躁,一开始的信心满满瞬间崩塌。
江白莫时不时留意谢知行,把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暗自叹气,看来还是得让他再想想清楚。
结果就是谢知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想清楚了,而且一连好几天都跟着来看书,即便是学不懂学不进去,乏味到睡着,他还是来了。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夜晚,期末考即将考完,江白莫主动休息一晚,约谢知行出来散步放松一下。
“你最近一直在图书馆,真是想好了和我一起准备考试?”
昏黄的路灯照在校园的小径上,谢知行牵着江白莫的手,听了江白莫的问题后斩钉截铁回答:“真的!”
江白莫走到一张长椅前坐下,夜跑的同学匀速跑过,谢知行也跟着坐下来看着江白莫:“你不用怀疑,我是认真备考的,你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赶这个进度吧,那些东西我完全不懂。”
谢知行悔不当初,早知今日当时就该努力学习不逃课,现在仿佛就跟没学过一样从头开始,这得花多少时间啊。
江白莫沉默了一下,反握住谢知行的手劝道:“法学只是我喜欢而已,并不一定适合你,当时你报考时我应该让你选择你真正喜欢的专业的。”
“我没有喜欢的专业,我原本还不打算参加高考呢,反正没有喜欢的不如就学你正在学的专业,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谢知行倒是诚实,他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做这些事也只是为了能和江白莫永远不分开罢了。
要说他肤浅他也不介意,他原本也不是个多高尚的人。
江白莫叹息一声,看着前方的孔子雕像,高二那会儿谢知行也是突然发奋图强,说是要和她一个学校。
但那时候她也不知道未来是怎样,他要是愿意努力,就算最后没在一个学校那至少成绩也不会差,结果对于谢知行而言都是好的,所以她没有阻止。
可是现在会影响他以后所有的选择,如果现在他不备考,在谢家的安排下也许就是学着打理家业,又或者是去国外镀金,但是他突然要跟着她备考,还是法学,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改变他的未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读研是要花心思做学术研究的,过程会很孤独乏味,挑战也很大,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专业,或者不是打算在这个专业深度发展,还是不要了吧。”江白莫依然劝告,“法考也不容易。”
谢知行勾人心魄的眼凝视着江白莫,他没有反驳,只是紧握着江白莫略凉的手:“我可以。”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只要能变强,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多难他都可以。
江白莫为什么学法,蔡明明说他不知道,可他觉得他明白。
如果武力蛮力小聪明不能让她不受伤害,那他就成为武器,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