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离岛的港口处停留着不少船只,多数都是在活动结束后赶着回去自己国家的参赛者或是旅人。

回璃月的客船就靠停在岸边,并且八重神子还贴心地为三人准备好了船票。

站在宽敞的甲板上,空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回程的路上总算不用他累死累活地亲自开船了。

“果然大的地方就连空气也新鲜呢!”派蒙眯着眼睛,伸出小小的食指晃了晃。

空本想对派蒙嫌弃浪船的行为指指点点,可回头看到客船堆积的木箱上有发光的地方,他便兀自起身将那把从里头翻出来的无锋剑塞入背包,嘴上还要装作不悦的样子对派蒙说:

“你别含沙射影哈,回去还得修浪船呢。”

派蒙:“看得出来你很心疼它……毕竟你连这种箱子里的小东西都不舍得放过。”

浪花摇曳,客船在扬帆后离开了港口,向着海平线另一侧的璃月徐徐驶去。

海风猎猎吹来掀动风帆作响,引得人目光情不自禁地要向桅杆之上望去。

身着轻薄战衣的少年屈膝坐在高处,风流凌乱了他额前碎发,腰侧玉石亦在风中胡乱碰撞发出清响,纵使只是远远看着,都难掩他身上超脱凡尘的气质。

空恍惚间想起自己还有个稻妻朋友似乎也钟情于船上的这个位置,遂他得出了大概风男都喜欢坐在高处的结论。

船只在平静的海面上缓缓航行,不少一起回璃月的旅人就站在甲板上的围栏旁,得意地炫耀着这次稻妻之旅的收获。

连续几日几夜的操劳让空已经困顿不已,在与魈打过招呼后,他就和派蒙一起进了船舱,打算好好睡一个晚上。

海水拍打船身,浪花翻飞,微微摇晃的床铺就像是婴儿的摇篮,让空与派蒙睡得无比安稳。

到了后半夜,甲板上聊天的声音也已经完全消失,只有少数几个人会兴奋不已地趴在围栏上,等待着黎明初阳的升起。

“你们看!”忽的,有人将手指向了远方的光点,大声惊叫着,“是太阳出来了!”

“啊,确实是红色的不错,但感觉好暗啊……而且天不是还没到亮的时候吗?”

就倚在甲板上小憩的魈闻言微微抬眸,向着人群哄闹的地方看去。

只见海平面的不远处几道红光乍现,在幽暗的夜幕之下越来越大,就连海平线都要被吞没进其中,可光线却不见变亮。

有带着望远镜的旅人在此刻激动地架起了镜筒,可他嘴角的笑容却在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骤然消失——

“不对!那不是太阳!它们在向我们逼近!”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片东西比原先要膨胀了几倍之大,而且为首的几个已经几乎要贴近客船。

“救命啊!!”

当那东西的形体在众人面前逐渐清晰时,尖叫声登时响成一片,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出去,生怕自己会成为这不知名之物的饵食。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被人群冲散的小女孩站在甲板上无助地大哭,此刻凶煞的邪祟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有气体似的东西从它体内分裂出来形成巨大利爪,将那无助的女孩给掀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几乎连肉眼都无法看清。

魈因不悦而咬牙,他一振手中武器,元素力携着被污染的气息撕开苍劲风流,只一瞬就将邪祟灰飞烟灭,旋即又借着还未落地的后坐力执枪而出,用柄端勾住了小女孩的衣领。

她的双脚就被悬停在汹涌海面之上摇摇欲坠,眼角的泪花都来不及退却,而下一秒她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人用枪挑上了甲板。

“小安……!”她的父母大步奔来将女孩子抱进怀里,可抬头想要感谢这位出手相助的少年时,却被人冷冷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没敢吱声。

“赶紧离开,别留在这里碍事。”魈握着和璞鸢的骨节在手套底下泛了白,显然是没料到这群邪祟会追得这么紧。

“魈!”派蒙与旅行者从船舱底下快步奔来,从小少年那头乱到同鸡窝似的长发来看,他应该起得非常匆忙。

“退后。”但魈独来独往惯了,面对熟人的帮助时他也依然选择了拒绝。

被邪祟带上甲板的海水沾湿了人们的鞋尖,随着傩面被魈戴上面庞,少年俊俏的容颜被掩盖在黑暗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从他周身爆发而出的强大元素力,以及怎么都无法彻底抹消的业障。

甲板上的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而那些乘客只能瑟缩在船舱的窗户旁畏怯地看。

空也很想上前去帮忙,但显而易见,拦住他的不仅仅是魈,就连那些邪祟也只是冲着魈而去,对于空的攻击根本不屑一顾。

……

风浪在初晨的暖阳照耀海面时终于停息,所有的邪祟都在魈的利刃下化为灰烬,只余甲板上残破裂开的地面还诉说着天亮之前的那场恶战。

彻夜保护了整艘船安危的魈站在船板的中央,傩面在阳光下蒸腾着令人不安的煞气,叫人看不清面具之后少年的表情。

“魈,你还好吗?”见魈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空与派蒙赶紧上前要去检查他的伤势。

“别过来!”魈低吼,用手掌推开了两人的靠近。

看上去略显虚脱的仙人踉跄了两步,勉强把身形站稳在了原地,有血液顺着他傩面下的下颌汩汩淌出,在地面绽开触目惊心的红。

明明战斗已经结束,可那些被邪祟沾染的不祥之力却依然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人光是靠近都会觉得恐惧。

“魈……这是不是,业障?”

空试图伸手去揭下魈的面具,但那股力量实在是凶煞得可怕,光是触碰都能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痛楚,更不要说被业障包围在中心的魈。

魈痛得紧,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忍耐,顶多就是在剧烈的疼痛后会发出一两声闷哼。

但这次的业障远远要比平时来得汹涌得多,那不仅仅是曾经的罪业在对他降下惩罚,就连那些刚才被他杀死的邪祟也有不少趁乱钻入了他的体内,成为了他新的业障。

好痛,痛的好像连大脑都不能思考了。

魈扶着膝盖半跪在船板上,面具昏暗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紧紧握拳的双手,被他用犬齿咬破的唇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全身仿佛被蚂蚁蚕食殆尽的苦楚还在清晰地折磨着他。

倘若他身处璃月无人问津的山峰,他倒也不用忍耐得这么辛苦,可现在他在船上,还有这么多无辜的凡人在附近,如果他不慎失控……

“魈,魈!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怎么办呀,旅行者!魈会不会就这样被业障吞掉……”

那两个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忽远忽近,逐渐变成沙虫爬行般的粘腻怪响,而魈的意识也在加剧的痛楚中慢慢消散,但……

意外的不是那种会让他想要杀戮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