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街上更是人流涌动,但行人身上衣着服饰,不是宽衣博袖,就是麻衣短打,连街边小贩叫卖的货物,也是些钗子、糖葫芦之类,显得十分热闹。
诡异的热闹!
刘霞终是发现了猫腻,忍不住将手握在了腰间的侍刀上,双目如电般扫视四周。
至于左玄,仍然是面无表情。
书生则是被眼前惊奇的一幕惊呆了。
街面上缠绕着些淡薄的雾气,虽然灯火明亮,但离得远些,便就有些隐隐绰绰了。
所以,行人就仿佛从虚无中走来,又重新走入虚无。
忽然。
啪嗒!
三人身后的破烂木门应声而关。
而后,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
不仅是刘霞和书生,就连左玄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诧异。
好一个“瓮中捉鳖”。
只是,到底谁才是“鳖”,这很难说。
“卖烤肉串了。”一个老妇推着小车在街边吆喝着。
“今日才摘的山菊。”身穿素罗裙的小姑娘挎着花篮从左玄的身边经过。
再有形形色色的与左玄擦肩而过古装打扮的行人,一股荒谬的感觉浮现在众人心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到底是哪里?!
…………
“呦,几位客官里面请!”
一个肩上搭着红布的中年汉子忽然拦住了他们。
“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吧?”
书生走在最前头,他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面摊前。
他正想摇头拒绝,自己方才赶路时吃过两个烧饼,可那面锅里翻滚的香气被夜风一撩,一阵从未闻到过的香味便窜进了鼻腔,肚子里食物就仿佛一下子消化了个干净。
一不留神,书生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一屁股就坐在了面摊空位里。
“客官,您的面来喽。”
店家一声吆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就端到了书生面前。
左玄对身旁的刘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后,便双双坐在了空位上。
书生低头看向眼前的热汤面,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那面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然是黑色的,上面撒着些切碎的炸葱花,被滚烫的面汤一冲,热气混着香味儿便扑面而来。
书生深深吸了一口香气,便感到香味儿从鼻子直冲脑门。
他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不知为何竟还是不由自主取了筷子,便要迫不及待下嘴,可转眼一想。
自己刚被山匪给劫了,身无分文,就这么吃“霸王餐”真的好么……
见那书生要动筷子,刘霞顿时睁大了双目,便要暴起阻止。
谁知,一旁的左玄却缓缓伸出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
餐桌上,书生脑海中乱成了一锅粥,眉心忽然一阵胀痛,他闭眼搓了许久。
刚缓过神儿,便听到邻座传来一个沙哑的老者声音。
“喂我说,店家你这面,汤味儿有点淡了。”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端着面碗挪到煮面的大锅前。
“行,客人您稍等,我马上就提下味儿。”
说罢,那面摊老板双手扶着脑袋,就这么一扭,脑袋居然被他自己给拧了下来,然后手摸索着面锅,便把自己的脑袋扔进了沸腾的面汤。
这……
书生好险没吓得叫出声来。
他打眼一看,才发觉那锅下的火焰居然不是红色的而是绿色的,里面燃烧的也不是木柴,而是……
一根根人骨。
如此惊悚的场面,书生却没在周遭食客们身上发现丁点惊讶的样子。
至于刘霞,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抓刀的手指微微发白。
只有左玄,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早就有所料到一般。
书生哭丧着脸,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他微微扭头看向街面。
“您的花!”
素罗裙的小姑娘笑吟吟地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死人手掌,递给了对面面色苍白的男女。
“烤肉串,拿好,别掉喽!”
老妇取出一根牙签,但上面插满的不是烤肉,而是一颗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她蹲下身子,把这串眼珠子递给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接过眼珠子,便张大了嘴巴,只瞧那嘴巴越张越大,嘴角都裂到了耳根,连他自己的一颗眼珠都被挤了出来,他却满不在乎接住眼球,和着眼珠串一同塞进嘴里。
“咔嚓!”
血水四溅。
书生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
回过头,眼前的面又哪儿是面。
那黑色的面条分明是一团泡在水里的头发,上面的葱花则是乱刀剁碎的蛆虫。
这哪儿是什么夜市,分明是鬼市!
…………
书生使劲咬了一下舌头,借着疼痛平复了些许心中的惊慌。
左玄靠在面摊前,对眼前出现的种种怪异事件视若无睹,反倒仔细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他发现,到了面摊位置,沿街的白灯笼逐渐稀少,路上的行人们,或是说行鬼也是三三两两。
应该是快到鬼市的尽头了。
左玄又瞧瞧瞥了眼面锅的方向,老者捧着面碗呆呆的站在原地,无头的老板正拿着长柄勺子往锅里搅拌,熬制着自个儿脑袋煮的人头汤。
前方,书生被锅中浓汤的香味儿呛的有些反胃。
他轻轻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悄然离开面摊。
“客人,您先莫着急走,先把面钱给结了吧!”
忽然,面摊老板的声音幽幽的从背后响起。
一瞬间,街面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各自做着各事儿的鬼物,都停下了原本该做的事儿,齐刷刷地看向了三人,慢慢围了过来。
退路被阻断了。
书生牙齿打颤,冷汗刷的一声全冒了出来,他慢慢转过头去。
面馆老板正站在他的身后,单手将头颅夹在腰间,头颅满是水渍,冒着腾腾的热气。
“客人。”那头颅张口说话:
“您该不会是没钱吧?”
书生使劲儿吞了口唾沫,接二连三的恐吓已经将他的神经折磨的崩裂。
“我有钱,多少钱!”
这时,刘霞硬着头皮走了上来,从怀中掏出几块儿银锭仍在桌上。
哗啦啦!
银锭的分量很足,别说付一碗面的钱,就算是付一百碗面的钱,也是绰绰有余。
“嘿嘿,小娃娃!”
头颅笑吟吟道:“你这钱……在这儿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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