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论文在审查中,我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莱依拉和珐露珊都在忙碌自己的学业和招生,我对这样的清闲感到不适应。

每当看到街上走动的穿着绿色衣袍的学者们,我总有种背叛了好友一个人躲清闲的愧疚感……

真是罪过。

为了打消心底的负罪感,我去咖啡馆打包了一杯果汁,来到了码头。

“你好,我想去奥摩斯港。”

那边是贸易港口,学者浓度不像城里这么高,我就不会触景生情了,我真是个天才!

正要付钱,我眼角余光扫到一条蓝白的飘带,我猛地扭头看过去,一手合上钱包抓着,一手拎着果汁撒腿就跑。

船家:“哎?啊?!你跑什么啊!我又不是黑船!”

“抱歉,我看到熟人了,我先不坐船了!”

今天港口的人有些多,我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边慌慌张张地道歉开路一边左顾右盼,前面就是路口,我刹车停住,纠结地往两边看了看,都没看到那抹蓝色。

我咬了咬牙,凭直觉选了右边追过去。

十分钟后,我颓废地蹲在树下画圈圈。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就是一场骗局。”

“老远看到我就觉得像了……真的是你啊。”

我一怔,警惕地回过头。

果然,我那仅有几面之缘的前·导师一脸阴沉地站在我后面不远处,咬牙切齿的说:“你那论文完成的怎么样?托你的福,我最近可过得不是很舒心啊。”

我要推翻之前的结论。

女人的第六感也不完全是骗局。

好歹跟着走确实碰见了个和我有关系的……但我不需要遇到有敌对关系的人啊!

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快忘了这么一号人了,我拍拍裙角站起来,顺便看了眼他身后的人流,开口就是杀人诛心:“流程还挺快的,看来就算造假,那篇论文带给你的学术地位也没那么高啊。”

对方被踩中痛脚一哽,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你懂什么?像你们这种靠着家里面就能衣食无忧,在外面还能靠依附男人的……”

“失败者就是喜欢把自身问题抛开转而恶意揣度其他人的生活。”我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现在他可不是我导师,我对他也不需要退让了,我学着流浪者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堵回去。

“肮脏的人眼里看什么都是脏的,退一万步来说,你那么羡慕你倒是去找个男人依附啊!”

我上次就想这么怼回去了!这次没有憋气和身份因素作祟让我哭出来,我气势更强了些,指着他大声说出最恶毒的语言:“你简直就是……就是一只蕈兽!又逊又禽兽!……不对,这样说都侮辱了蕈兽,它们长得可爱掉的材料又很值钱!”

我最恶毒的语言似乎起效了,对方的表情变得更差了,还有几分忌惮,往后退了一步。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搜肠刮肚第二恶毒的句子,乘胜追击:“还有、还有……你发问前似乎从不思考……不对不是这个……哦对,学习是为了让你充实自己,而不是把本就塞满无意义垃圾的大脑变得更加锈顿!”

“毫无辨别能力在口空胡说,你这样的也想成为合格的学者么!”

“学术虽然依托想象也不是空中阁楼,虚空终端可能就是需要填充你们空无一物的脑袋才被制造出来的!”

艾尔海森还有什么可以放在这里的名言警句来着?我上次才旁观过他代课去骂……不是,去教学生来着。

我用力回想那场课堪称灾难的提问时间,灵光一闪想到一句:“你的论文在学术界毫无威胁,却足以动摇你导师在教育界的地位……”

“够了闭嘴吧。”一顶帽子把我脑袋压得一低,宽宽的圆帽檐遮住了我的视线。

惊鸿一瞥后消失在人群中的流浪者就这么站在我身边,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刚才是在吵架。”

我双手抓着两边帽檐,握了握,确定这是真实的,才放松下来,在他手底下抬起头,忐忑又有点期待地问:“我是不是骂的很恶毒?”

流浪者和我对视两秒,表情无语又嫌弃:“……你认真的?”

“不、不然呢?”

“你还真是总是能打破我对天真的定义。”流浪者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

前导师还站在那里,身后被我超大声喷的毒液吸引过来围观的人们堵住了他的去路,男人盯着流浪者,眼中满是忌惮。

我琢磨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反应……难道不是因为被我话语的恶毒指数震惊到了么?

流浪者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我身后的呢?

“沃沙泰,对吧。”流浪者准确叫出我都不记得的名字,“因数篇论文造假被停职处理,怎么,嫌惩罚的太轻,觉得教令院怎么还没完全确定要剥夺你学者身份,迫不及待就想在事情还没完全落幕时给自己加些例如‘对无辜学生寻衅滋事’的新罪名了?”

“看看你身后吧,何其相似的一幕。”流浪者皮笑肉不笑,“或许能让你那被怨天尤人塞满的头脑稍稍冷静一下,有些空余去思考——当你无法在教令院继续当蛀虫后,一事无成又没办法像你口中污蔑他人那样去攀附他人时,该何去何从呢?”

沃沙泰的脸色灰败,半点没有对我时的咬牙切齿或者明显的恨意,他哆哆嗦嗦道:“是你,那天一定是你……”

流浪者一摊手:“哦,是我,所以呢?”

直觉告诉我,他们打的哑谜肯定不是流浪者进办公室给我出头那次,我竖起耳朵往下听。

遗憾的是没能听到更多,人员的聚集把三十人团招了过来。

没人打起来,只是打嘴仗而已,三十人团也不能动手抓人,只是疏散了人群,警告似的看了我们几眼。

流浪者露出了个跟友好二字半点不搭边的笑容:“希望下一次,你不大的脑容量能牢牢记住教训。”

话音落地,他目不斜视与人擦肩而过,我戴着他的帽子跟上,同样路过前导师时小声“哼”了一声,以表我对他的态度。

这位以后估计再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我跟着流浪者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离开那段路口后,流浪者瞥眼看过来,一伸手:“拿来。”

我手还搭在帽檐上,他帽子颇具分量,两条飘带下面系着的挂饰也很沉,不知道是铁制还是什么材料,上面的圆环随着走动摩擦碰撞,发出小小的,比铃铛声响更沉的叮当声。

我看看他伸过来的手掌,收紧搭在帽檐上的手指,人往后缩了缩。

“你今天有空么?”

“嗯?”

“有空的话,我、我把帽子还给你,你可以答应我一起去吃饭么?”我抽出一只手把印着兰那罗图案的钱包亮出来,“元能体的晶体卖了好多钱,我想请你吃饭。”

“哦……”流浪者好整以暇,似笑非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我还是失落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把帽子摘下来:“那也会还给你啦……那,等下次遇见,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么?”

流浪者没答话,径自把帽子从我手上抽走扣在头上,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叹气。

明明都遇到了……

“愣着干什么?”流浪者站定回头,冲我挑眉,“不是说吃饭么?”

我听到了心中垂首枯萎的花朵回春盛放的声音。

“来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去酒馆、咖啡厅还是饭店?”

“随便,与我而言都一样。”

“那就去兰巴德酒馆吧!他们家的炖肉很好吃,前段时间还在璃月那边上了新茶,听说是翘英庄的好茶呢,你喜欢喝茶对吧?可以看合不合口味呢!”

不知不觉,我们每次见面都始终落后对方一步的距离消失了,我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嘴上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流浪者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在我没看路差点撞到人时还拉了我一把,教育道:“走路就老实点。”

须弥的气温大多时候都较高,流浪者的体温对比起来就有些低了,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微凉稍纵即逝。

我先是向行人道歉,接着笑着和他说:“我高兴嘛。”

“高兴什么,请我吃饭?”

我摇摇头,两手交叠放在身后,披散的发尾正巧能碰到掌心,一扫一扫的,有些痒。

像有只小猫在轻轻抓我的手心。

或者不止手心。

我避而不谈,问起另一个问题:“刚刚我吵架时……”

“打住,”流浪者木着脸说,“你那个也配叫吵架?”

我:“……”

“刚刚我在吵架时!”我不服气的大声重复一遍,接着感觉语气太冲不太好,又小声下去,“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啊?”

兰巴德酒馆离得不远,前方就是了,流浪者偏头看我:“很在意?”

“也不是很在意啦……”我视线游移。

只是……如果他一直在那边的话,会不会把我蹲在那画圈圈的蠢样子都看在眼里啊?

流浪者点点头,推开酒馆大门,倏而回眸一笑:“我不告诉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