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江离还是心脏。
他不说要不要过来赚钱,他先跟潘宇说你玩这个赚不赚钱。
赚钱?
赚个屁钱。
江离可太了解现在国内乐队的生存状态了。
因为他和潘宇上一世就是特别铁的哥们儿,平时没少听他诉苦。
什么玩乐队不赚钱啊,全靠爱发电啊……
听多了,江离自然就了解了。
别说潘宇他们这种校园乐队了,就是那些已经成名的乐队,一场商演下来都没十八线明星一场的零头多。
还有那些个玩民谣的,马頔宋冬野之流,这会儿还在首都的马路牙子上喝得跟孙子似的呢。
哦,他们火了也是这样。
因为了解,所以江离知道,潘宇他们现在玩乐队,一毛钱都赚不到。
商演的市场还未形成,他们现在能赚什么钱。
真的是全靠爱发电。
果然,江离一说,潘宇这苦水就止不住地往外倒,
什么玩音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设备设备买不起,排练排练找不到地方,队员之间天天打架……
一堆糟烂事。
玩音乐烧钱,这是无须多言的。
潘宇自己说,因为自己在队内是主唱兼吉他手,所以平时为了养乐器真的是花钱无数,吉他,效果器,音箱,周边……
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江离也听不太懂,反正就觉得挺牛逼的,什么芬达,吉普森……
江离心说芬达不是饮料吗,那玩意有啥贵的,怎么就成了潘宇的梦想了?
后来才知道人家说的芬达叫fender,是国外琴的一个盘子,起步五位数。
打扰。
江离给唐城使了个眼色,就听着他说就完事了。
一边说一边喝,潘宇的脸都有点红了。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江离顺坡下:“我说潘子啊,你说你玩这玩意这么烧钱,还赚不到钱,玩这玩意干嘛。”
潘宇笑笑没说话,喝了口酒,想了想才道:“江子你不懂。站在台上唱歌弹琴的感觉真的很好……
虽然苦,但是也有乐。有时候会觉得,平时我是死的,站在台上才是活的。”
好家伙,玩个音乐又死又活的,真把自己整魔障了?
江离开始忽悠了:
“潘子!你说的这种感觉,我懂!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钱?呸!
钱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王八蛋!你知道嘛,我其实非常崇拜你,因为你会弹琴,你还会唱歌,操,说实话,虽然你长得没我帅,但是在舞台上还是很有魅力的。”
潘宇喝得有点多,瞪着眼睛,道:“你这话说的,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江离摆摆手:“都一样!这个不重要,喝一个!”
说着,给潘宇倒了一杯,又要给唐城倒酒。
唐城嗑着瓜子,连连推脱:“有呢有呢!”
江离端起杯子和潘宇碰了一下:“那我自己喝。”
说是这么说,潘宇一看江离干了,扬脖自己也干了。
唐城看着江离那个样子,心里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
嗯……
好像就是两个月前……
自己在之前那个破店里,就是这么被江离给忽悠瘸了!
唐城心道真踏马好家伙。
江离拍着潘宇的肩膀:“潘子啊,做兄弟的佩服你玩艺术,你这个是真的艺术。但是i哥哥还是得说,你得赚钱。虽然钱是王八蛋,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玩意是真踏马好看啊!
你就说,你要是一个月赚一万,你干啥?”
潘宇大手一挥:“老子先换一把芬达!不要墨标,要美豪!”
也踏马听不懂他在说啥,江离翻译翻译,差不多就是爷要上项目,整俩,模特,还得是双胞胎。
挑贵的来呗。
江离佯着醉意,道:“换!必须换!我们潘子这个技术,整把芬达过分吗?再好的技术都值得!”
潘宇也来劲了:“江子,哥们儿给你唱一个!”
说着,晃晃悠悠就拿起吉他,要给江离唱歌。
唐城怕他摔了,要拦着他。
江离却把他拦下了,只见他眼神清明,哪儿有半分醉的样子:“先验验货,看看他的水平。”
唐城缩回手,心道论起心脏,还得是你,人家都醉了,你还要让人家给你表演。
真是个合格的老板。
心黑。
潘宇晃晃悠悠地架好吉他,拨弄琴弦,开口唱歌: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beyond的《海阔天空》。
潘宇虽然粤语说得不怎么样,一口塑料味儿,但是歌唱得真不错,声线沙哑,一口烟酒嗓,没个七八年酒龄和烟龄,唱不出这股子利群加啤酒味儿。
潘宇越唱越激动,扫弦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有几分嘶吼。
别说,还真有点黄家驹的味儿。
江离看了看唐城,唐城点点头。
可以。
潘宇唱完,江离端起酒杯,递给潘宇,拉着唐城敬酒:
“老唐,敬酒!敬歌手,敬我们年轻的艺术家!”
三个人又喝起来了。
也许是唱了首歌出了点汗,潘宇也清醒点儿了。
摸出根烟分给唐城和江离,江离婉言拒绝,说自己不抽烟。
唐城接了,两个人一边抽一边听潘宇说话。
“喝得有点大,哥们别笑话。这话也就跟你们说一说,平时乐乐呵呵没啥。”
潘宇抽了口烟,似是很真诚。
江离听了直乐,“这话也就跟你们说一说”的潜台词就是,这话也就是一说。
听多了。
江离终于入题了:
“所以老潘,你得想法子赚钱。你说你唱歌这么好,怎么不找个酒吧去驻唱或者跑跑商演呢?”
潘宇吐了口烟圈,一脸苦相:“哪有那么容易。不好干啊。”
江离道:“哥们儿这倒有个活。一个人一天二百,一个月上八天班。一个月一个人一千六怎么样?”
潘宇摆摆手:“别闹啊江子,婺城这边的酒吧啥的我比你熟,哪有这样的地方。”
江离一个战术后仰:“之前没有,现在有了。你就说你干不干。”
潘宇掐灭香烟,红着眼道:“有这种地方,老子一定去!”
江离伸出食指:“你说的啊,一定去!”
“一定去!”
“不去怎么着?”
“不去是孙子!”
好了。忽悠成了。
江离靠着椅子,笑眯眯地道:“那么再次介绍一下,这个地方将会成为婺师大附近第一家酒吧,老板,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