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个时间,去把那玉佩赎回来吧。”谢明叡道,正好他打算去花月楼,顺便可以找那采莲算账了。
临出门,又碰上萧朗逸前来寻他。谢明叡无奈,只好带着个尾巴往花月楼而去。
入夜之后的花月楼俨然比白日里要热闹许多,三层的阁楼灯火通明,远远得便听到从内传出来的舞乐之声。
走近了,还能看到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门前,撩拨着过路的行人。
萧朗逸驻足,看着门前轻浮的场景,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啧啧道:“真的要进去,这可不像你了啊。”
谢明叡问,“这话何意?”
萧朗逸悠悠道:“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女子往你身上扑的,可从未见过你主动去寻一个女子。昨晚我就想问了,那个采莲究竟有何特殊之处,竟然破了你不将女子往床榻上带的例。诶……你还没回答我呢,别走啊。”
看着谢明叡迈步往楼里走去,萧朗逸连忙跟上。
他们二人姿容出世,仪表不俗,一踏进花月楼,秦妈妈就注意到他们了。
忙打发了自己身边的客人,上前招待他们。
“两位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花月楼吧?不知该怎么称呼?”
“姓谢。”谢明叡道。
秦妈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来是谢三公子啊,您身旁的这位,想必就是萧二公子了。”
“秦妈妈好眼力。”萧朗逸夸赞道。
“承蒙萧二公子夸赞。”秦妈妈笑道,“今日姑娘们从陆府回来之后,说起二位公子,那可是一个劲儿得赞不绝口。奴家早就好奇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竟能将我那几个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呢。这会见到了,可知她们没有说什么夸大的话。”
谢明叡来了兴致,问道,“那不知采莲姑娘是怎么形容本公子的?”
“采莲呐,自然是说公子貌若潘安才比宋玉,还说能够得到公子的垂青,那可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谢明叡嗤笑一声,要采莲果真如此说的话,他的玉佩也不会到了当铺之中。
“本公子也瞧采莲喜欢得紧,这不瞧她来了。”
秦妈妈有些为难,她看了眼堂中的宾客,道:“采莲还未挂牌呢,按说是不安排她招待客人的。昨日让她前去陆府献舞已经是破例,谢三公子若是对她有意的话,可在六月十五前来,竞买采莲姑娘的初夜。”
“不过就是看采莲姑娘跳一舞而已,又不让采莲姑娘陪着过夜。”谢明叡道,他拿出一张银票,递到秦妈妈面前,问道:“秦妈妈安排不安排?”
秦妈妈定睛一看,那银票的面额竟然是一百两的。
只是跳一支舞而已,就能得到这张银票,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忙笑道:“安排!安排!公子请随我来。”
说罢,回身引着人往二楼行去。
大堂的几个姑娘窃窃私语起来,“来咱们花月楼只为看一支舞,却不要陪着过夜,难不成这位谢三公子真如采莲说的那般,身上有什么隐疾?”
她们自以为说的小声,可谢明叡和萧朗逸都是耳聪目明之人,早将她们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谢明叡脚下一个趔趄。
秦妈妈一惊,下意识便想去扶谢明叡,“谢三公子,您可得当心。”
谢明叡已经稳住身形,拒了秦妈妈的好意。
秦妈妈讪讪得收回手,继续给人领路。
谢明叡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黑如锅底。
这小女子,竟然敢造他的谣!
萧朗逸唇角勾了勾,眼中浮现笑意,有点意思了。
秦妈妈将二人领到一间靠窗的厢房,“二位公子先坐,采莲姑娘一会就来。只看歌舞未免无趣,不若奴家再找几个姑娘相陪?还有,二位公子喜欢喝什么酒,也只管告诉奴家。”
萧朗逸拊掌道:“那就来两壶梨花白吧。姑娘嘛,把你们这最美的几个都叫过来便是。”
秦妈妈笑着下去张罗。
不多时,便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执着酒壶进来。
有人想往谢明叡身上凑。
谢明叡嫌弃得看了她们一眼,对萧朗逸道:“你叫的女子,自己应付。”
萧朗逸切了声,揽过靠近谢明叡的女子,调笑道:“你们不必管他,他已经心有所属了,今晚你们只管招呼本公子便好。”
那些女子当即便向萧朗逸敬起酒来。“萧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萧朗逸十分享受着美人的殷勤伺候。
三杯酒之后,又一个身穿浅绿裙衫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清秀之姿,眉目间还带着些稚嫩,与其他女子相比,少了几分风尘之气。
萧朗逸对那女子招手,“美人,来这边。”
采莲服了服身子,笑道:“公子,奴家只是过来跳一支舞,至于陪酒,妈妈已经安排了其他的姐妹招待。”
谢明叡眸光一下子锐利起来,问道:“你便是采莲?昨晚在陆府献舞的那个,也是你?”
采莲羞涩一笑,道:“自然是奴家,不知公子想看什么样的舞。”
谢明叡心不在焉道:“就昨晚的舞,再跳一遍好了。”
采莲应是,挥着水袖,在房中舞了起来。
萧朗逸有些失望。
昨晚采莲献舞的时候一直都是蒙着面纱的,看不到她的真容,不过那一双眼睛倒是灵动狡黠得紧。本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貌呢,才能够迷得住谢明叡这人,今晚见了她面纱下的容貌,却觉不过如此。
这容色,顶多算是小家碧玉,还不如他身侧的这几位美呢。
谢明叡心情有些沉重,原本以为采莲是她,谁知,这身份竟然是假的。
那昨晚前去陆府献舞的女子是谁?会不会是楼里其他的女子?
可是这花月楼除了采莲挂牌在即,目前还是清白之身,其他的女子都已经接过客了,若她果真是花月楼的女子……
一想到她已经被人欺辱过了,谢明叡有些烦躁。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将人给找到。
……
一楼的大堂里,一身男装的林依依正与秦妈妈说着给采莲赎身的事儿。
“想给采莲赎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赎金我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林依依稍稍抬高了声音,注意到有人往这边看来,她又压低了声音,道,“秦妈妈,你买采莲的时候,不过二十两银子。本来二百两的赎金已经够您赚的了,这突然提高到一千两,您不觉得太过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秦妈妈唏嘘道,“谁能想到,昨日采莲去陆府献舞,竟然被贵人给看中了呢。你还不知道贵人是谁吧?那可是京城定国公府的谢三公子,咱们晋城安平侯府范家,也得仰仗着他们家呢。被这样的贵人看上,采莲的身价自然就高了。看到这个了没?”
秦妈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给林依依看了看面额,“这一百两,就是刚才谢三公子给的,不为别的,只是请采莲跳一支舞。如今你想给她赎身,一千两银子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
林依依攥了攥手心,又是那个瘟神!
他那块玉佩当了五百两,本来以为除了给采莲赎身的二百两外,手里还能有三百两的盈余。
这样的话,前面两次的恩怨就算是用这块玉佩偿了。
可谁知道,他今晚来花月楼,随便一出手,就让秦妈妈将采莲的赎身银子涨到了一千两!
看来今晚是带不走采莲了。
一个女子从二楼下来,看到秦妈妈连忙小跑过来,“秦妈妈,贵客找您呢。”
秦妈妈敛了神色,对林依依道:“林姑娘,我这边正忙着呢,就不招待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林依依知道那贵客便是谢明叡,她不愿意与其当面碰上,只好先离开花月楼。
回到自家面馆,金铃见她一个人回来,问道:“依依姐,你不是去给采莲姐姐赎身了吗?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林依依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方才去给采莲赎身,秦妈妈将她的身价涨到了一千两银子。”
“这么贵?”金铃咋舌,“这样一来,我们不是还差着五百两吗?”
“本来以为有昨晚的机缘,杀陆文晋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了,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林依依道,还好缺口不大,刺杀陆文晋的酬金正好是五百两,这单生意完成之后,一千两也就凑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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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叡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问道:“花月楼的姑娘,都在这儿了?”
秦妈妈道:“还有几个,此刻正在陪着客人呢。”
“让她们过来!”谢明叡道。
秦妈妈为难道:“谢三公子,这将人从客人的床榻上拉下来,不太好吧?”
萧朗逸在一旁扇着扇子道:“诶,难得我们谢三公子有兴致,还不赶紧找人去。你这花月楼还想不想开了?”
他就不信,洁身自好了这么多年的谢三会突然放浪起来。
秦妈妈只好道:“那奴家这便去找人。”
过了一刻钟,又有几个女子进屋,脖颈间还有些暧昧得痕迹。
“两位公子,我们花月楼的姑娘可都在这了。”
谢明叡扫视了一眼,这里面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看来她不是花月楼的风尘女子。
谢明叡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坏的结果。
“让她们都散了吧。”
萧朗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谢三公子,这么多的姑娘,您一个都没看中的?”秦妈妈道。
姑娘们却同情得看了眼谢明叡的下半身,恐怕谢三公子不是看不上姑娘们,而是身有隐疾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谢明叡和萧朗逸诡异得理解了这些姑娘们的意思。
只见萧朗逸低下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谢明叡咳了一声,踢了萧朗逸一脚。
萧朗逸看向他,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忙收敛起来,然而正经不过两息,那双桃花眼里又泛上了笑意,他忙用折扇遮挡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谢明叡抚了抚额,不再管他。
“方才喝多了几杯,发了酒疯。这些便当作是赔偿了,还请秦妈妈勿怪。”他拿出一沓银票,放置在桌上。
秦妈妈粗略数了下,笑着道:“谢三公子这么痛快,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便是,奴家一定尽力满足。”
“今日就到这吧,”谢明叡起身,有些嫌弃得戳了戳萧朗逸,道,“走了,回去了。”
出了花月楼后,萧朗逸笑着道:“刚才花月楼姑娘们的意思,你也都知道了。这花楼可是藏不住消息的地儿,你不跟她们解释清楚,就这么出来,恐怕不出几日,全城都会以为你身有隐疾了。”
“不用解释。”谢明叡道,注意到身后还跟着几个尾巴,嘲讽一笑。看来昨夜没有拿了“采莲”的清白之身,让陆文晋对他喜好女色的人设有些怀疑。
谢明叡语气中带了几分沮丧,“唉,有时候我确实是有心无力啊。”
萧朗逸:“……”
有这么自毁名声的吗?
谢三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