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萧边看出来了陈林的纠结,他直接把头上戴着的帽子又往下扯了扯,然后拉高领子的拉锁,面无表情的带着两个小学妹上了下楼的电梯。
“好,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陈林点了点头,目送一行三人上了电梯之后,她才转身重新回到老奶奶的病房之中。
老奶奶手上打着吊瓶,但整个人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不过此时略微有一些惶恐和不安。
“警察同志,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不用你留下来照顾我,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呢,我已经很感谢很感谢你了。”
老奶奶看着陈林一脸的感激,今天如果不是陈林出手相助的话,恐怕她就不只是受一点轻伤的事情了。
“帮人们解决困难是警察的天职,奶奶您不用跟我客气。”
陈林坐到床边上,把自己刚才在上楼之前买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拿起一把水果刀开始削起了苹果。
“不是跟你客气,只是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因为我这个糟老婆子,还要让你在旁边陪我。”
老奶奶说着说着用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抹了抹眼角,她浑浊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奶奶,我刚才听您对那几个青年人说,你的小孙子是要你自己供养的,那你的孩子们呢?”
陈林把自己的白色运动服脱下来,只穿着里头的白色短袖,她本身长的就很显小,这一身穿着打扮更是显得她像是一个高中生一样,让老奶奶想起了她的小孙子。
“我的儿子啊…他是个火警,但是在一次出警的时候,离开了我和我的小孙子,这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老奶奶说起她的儿子,泪眼婆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不起啊,奶奶,我不知道…”
陈林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哭的很是伤心的老奶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也是想起他来了才会这样的。往常我都是不对别人提起的,但是你也是个警察,我看你年纪跟我那个孙子差不多,所以我就多说了几句。你也别介意啊…”
老奶奶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笑的很慈祥,但是也很心酸。
可以想象的到她平时应该很少对别人提起这些事情,这次也不过是因为陈林帮助了她,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陈林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我的儿媳妇在我儿子死了之后,就扔下我那个可怜的孙儿跑了。”
可能是有些感同身受吧,陈林她也是被爷爷拉扯大的,所以想到老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孙子拉扯了这么多年,她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块。
“国家的补助呢?国家对于在任务之中牺牲的战士是会有补偿的,至少跟低保的程度是一样的,钱呢?还需要奶奶你一大把年纪在大街上起早贪黑的去挣钱维持生活吗?”
陈林的语气有一些激动,但是她还是努力的维持着镇定,让自己能够正常的说话。
这就是领导总是看着陈林叹气的原因,也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问题。
人们看着弱小的人受欺负或者是有不平等的待遇时,就会不舒服,那种不舒服说不出来,但是却真的憋的难受。
这个时候人们就会想要伸张正义,希望法律的触手能够伸到每一个角落。
但是当受了灾难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无法言说的那种,像是温诗暮上次受害那次的时候,陈林就没有反对闵萧边用自己的方法去惩罚黄中瑞。
因为她能够为温诗暮着想。
“钱…哪有什么钱…”
老奶奶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那就不提了,咱们先吃苹果。”
陈林把手里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奶奶。
“谢谢你,警察同志!”
老奶奶接过苹果的手都在抖。
“孙子多大了,奶奶。”
“十八了,上高三了。”
“需要我去接他一趟吗?这么晚了你要是不回家的话,他会担心的吧?”
“他住校,今天周三,他不回家。”
老奶奶摇了摇头,拒绝了陈林的好意。
“那就好,要不然让学生担心着,该影响他的学习了。”
陈林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吊瓶上剩余的药液,起身去门外叫护士,但是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依靠在走廊的窗台上,衣服还让陈林很眼熟。
“闵萧边?”
陈林试探着叫了一句。
闵萧边回过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嗯?”
“你怎么…回来了?”
陈林感觉自己的脑袋短路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直接就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闵萧边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陈林,然后把兜里揣着的棒棒糖拿出来一根,放到了陈林手里。
“表面一点来说,是我当时送两个小学妹回学校的时候摸到了兜里章鱼小丸子那家店铺老板送的棒棒糖。”
“直白一点来说,是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照顾老奶奶。”
闵萧边说的漫不经心,但是陈林却笑了。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叫一下护士长,奶奶手上扎着的点滴已经完事了。”
陈林拍了拍闵萧边的肩膀,然后去值班的护士长那边去找人了。
值班的护士把老奶奶的针拔了之后,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两个穿着黑白运动服,但是嘴里却都叼着一样棒棒糖的年轻人。
老奶奶躺在床上,盖着被陈林掖好的被子,越看越觉得坐在隔壁床上的两个人很般配。
“警察同志,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老奶奶的眼皮有些打架了,老年人本身就容易累,再加上老奶奶今天这么一通折腾,腰也坏了,就更是困了。
“我叫陈林,奶奶。”
陈林见老奶奶困了,就去门口把屋子里的灯关了一半。
“陈林,你真是个好人!”
老奶奶嘴里絮叨着,眼皮好像更沉了几分,睁开的幅度更小了。
“那这个男同志…叫什么…?”
“我叫闵萧边。”
闵萧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突然有些后悔回来了,因为这里除了老奶奶隔壁的那张病床有空位之外,屋子里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
但是显然老奶奶并没有听到闵萧边对于自己名字的自我介绍,因为她刚刚问完了那句话之后,眼皮就狠狠的合上了,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