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功捧着一棵大白菜，蹲在菜窖口：“妈，你上来吧！还是换我下去，你在窖口把菜丢给我就行。要你在下头接，你接不住的。”
谁说我下来是要干活的？
许敏翻了个白眼，“建功啊，我看你把菜都这么随便堆着，可不行。看看，这土豆就这么堆成一堆，不很容易就生芽子了？你也先别急着放秋菜，该打几个架子，到时把菜放在架子上，看着整齐，也好贮藏。”
陈建功是个老实的，他妈既然说了，就老老实实地应声，还真就找木头打架子了。
找来的木材都是些边角料，也不算太直，做活儿的手艺也不大好，但好歹是把架子搭起来了。
秋菜整整齐齐地一码，看起来还真是规整不少。
许敏竖起大拇指夸陈建功，小伙摸着头只是憨憨地笑。
看着这个憨厚的小伙，许敏却是有点犯愁。
林美兰的未来，光明一片。可这个大儿子要怎么办？要是两人以后悬殊太大，会不会成了怨侣？那样，也并非她的本意。
“建功啊，妈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啊？”
“将来？”陈建功被问得发怔，显然是没有想过的。
“我是说啊，你小妹、小弟都在上学，他们以后可以考学，你二妹在学养猪，二弟在学开车，他们都是在为将来做打算，你呢？你将来想干什么啊？”
眨巴着眼，陈建功仍是一脸懵懂：“我——不是种地吗？”
好嘛！说了等于没说。
许敏被未来大儿子被儿媳妇嫌弃抛弃的画面打击到，实在懒得和这家伙再掰下去，索性跑去大棚。
种子种下也有一个星期了，有的地已经开始冒小尖尖，有的地还是空空如也，许敏开始还跑得很勤，到后头，就真的不想再去看了。
没办法，她真不是种地的料，没穿时种花就没种好过。
这天，许敏还没进大棚，就看到蹲在里头的身影。
她还以为是沈秋深，进了大棚，才知道竟是陈建功。
“建功啊，你……”许敏话还没说完，陈建功就回头竖起食指“嘘”了声。
这举动，对孝顺的老大来说可是少有的。
许敏收了声，顺着陈建功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沈秋深。
拿着个本子，不知在记录什么。在他面前竖着的板子上，嵌着温度计、湿度计这样的设备。
陈建功的目光热切，看着沈秋深面前的木板，眼睛都在放光的感觉。
“妈，你看，原来地还能这么种呢！”
听着陈建功有点发颤的声调，许敏心里忽地冒出个声音：原来感兴趣的在这儿啊！
就像陈建功自己说的，他是个农民，自然是要种地的！但种地也有很多种，比起传统的种植，自然是科学种植更好了。
现成的老师就在这儿呢？不好好学那才是傻呢！
许敏想到就做，等沈秋深做完记录，就推了陈建功一把。
“沈同志，辛苦你了！天天都来做记录，其实这些小事用不着你做的——是吧？建功。”
陈建功完全没有明白自家妈的苦心，只是憨憨地道：“是啊，这些事我做就可以了。”
“对对对，有事弟子服其劳——沈同志，是这么说的吧！”许敏笑得格外讨好：“沈同志，我们家建功一把蛮力气，之前只知道出力气种地，看到您才知道原来还有科学种田这一说。要是您不嫌弃，就指点他一二吧！”
“一起学习……”沈秋深还谦虚：“有很多东西经过实践才能弄清楚，我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的。”
这两个——
许敏真想翻白眼了：“沈同志，就让我家建功给您当个学生吧！别的不说，您多出个跑腿的也好啊！”
话说得这么直白了，陈建功再不明白就真是傻了。
他也是个实在人，立刻就给沈秋深行礼：“沈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看着小伙子胀得通红的脸，沈秋深都觉得自己要不收这个学生就对不住人家了。
“别说什么学不学生的了，我现在也不方便收学生。这样吧，你想学，只要我懂的一定会教。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问。”
“嗯，谢谢沈老师。”又是一个鞠躬，陈建功兴奋得像个小傻子。
许敏都觉得没眼看了，索性亲自出马：“沈同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了。要不，一会中午饭就在我家吃吧！我这就回家准备去，不能推、不许推——这可是我们诚心请您，您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把傻小子留下，许敏小跑出去，回头看，就见陈建功略低了头，认真地听着沈秋深讲话。
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许敏小声道：“也好，想种地就好好种吧！”
想要扎根在家乡这片土地上，那就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吧！
许敏的厨艺并不算好，胜在肯放油，一顿中午饭吃得宾主尽欢。
许敏迟疑了下，索性邀道：“要不，沈同志你以后就在我们家搭伙吧！我看你那头除了大队发的粮、菜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倒不如在我们家搭伙来得方便。”
“那怎么好意思，还是不了——我也是现在没用惯大灶，用惯了也就好了。”
夹一筷子豆芽，沈秋深还夸：“这个豆芽发得好，吃着有股子清香味……”
沈秋深拒绝了，许敏也就没再勉强。
连着发了好几波豆芽，陈家自己都吃不了了，许敏还特意让陈建功拿了些送去老丈人家。
亲戚常走动才亲，豆芽虽不值钱，好歹是个意思。
林美兰嘴上没说什么，可许敏瞧着她的态度，婆媳关系还是有所缓和的，至少林美兰现在做生意这事不再藏着掖着，有事还和她商量一二。
“妈，咱这豆芽我看可以拿去卖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但您看，到时这个钱怎么分？”
许敏吓了一跳：“分啥？不、不是要给我分钱吧？”
“那肯定得给妈分钱啊！”林美兰笑着点头，很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这生豆芽的技术是妈教的，再说妈天天帮忙浇水，看豆芽，这不都是在帮忙吗？我哪儿能不给妈分钱呢？”
“我那是啥技术……”就度娘来的，算技术入股都觉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