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芬满脸通红：“妈，你——我们很纯洁的……”
“很纯洁？”许敏想呵呵了：“连手都没牵过？那你说什么默契？他是说过要来家里提亲？还是许诺你将来了？再不然，总说过你们俩是男女朋友吧？”
陈淑芬被问得头更低了，也不答话，只是摇头。
“连男女朋友关系都没明确。陈淑芬，你怎么会认为你们两个有默契呢？”
淑芬被问得快哭了：“我、我就是知道啊！不用说那么多，一个眼神，我也能明白他的。”
“眼神？”许敏呵呵笑出声，在陈淑芬用受惊的眼神看她时，猛然收声，逼近她的脸：“你看我的眼神，看出什么了？”
陈淑芬涩缩了下：“妈，你生我气了？”
“啊，还好，没傻透腔，还看出来我生气了。”揪起陈淑芬，许敏沉声问：“陈淑芬，你给我听明白了！男女之间只有两种结局，一是结婚；二是分手。
这两种结局的前题都是——确立男女关系！你现在连恋爱关系都没确定，哪儿来那么大自信和我鬼扯什么默契呀？我不管之前杜文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从现在起，他要是再和你说什么你懂他的屁话，你就给我一耳光扇过去！”
“妈……”陈淑芬眼泪又掉下来了。
许敏半点都不同情，反倒低喝：“闭嘴！你再哭就去那儿跪着，问问你爸，为一个承诺都没有的男人哭值不值得？”
许敏余威还在，她这么一吼，陈淑芬哆嗦了下，还真不敢哭了。
许敏看着抹眼泪的陈淑芬，叹了声：“你别觉得妈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你妈就是王母，你们也得真是牛郎织女啊！你信不信，我现在要带着你去找杜文轩，问他是不是要和你谈恋爱，他一准摇头。”
“妈，我……”
“别说别的！一个男人要是连对你有意思这样的话都不敢说，你还信他是真喜欢你？别的不说，你就说杜文轩从元旦过后找过你吗？”
陈淑芬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找你？如果你们俩个真的有默契，他该知道你心里不安，来和你解释的吧？”
许敏下狠招：“他不找你解释，是因为不需要和你解释什么——在杜文轩心里，你现在不是他女朋友，以后也不会是他的女朋友！纯洁的同志关系嘛，他有必要和你解释吗？”
陈淑芬揪着衣襟，身体都在颤抖了，却没敢哭出半声。
许敏看得心疼，一把把人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你要哭就哭吧！妈现在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是在戳你的心，可要是妈不说这些话，由着你继续陷进去，以后就不仅仅只是心疼，可能连命都要没半条了……”
“妈……”陈淑芬咬着唇，哽咽道：“我不是不知道你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不甘心，难道都只是我的错觉？明明、明明……”
“明明杜文轩给了你暗示——傻丫头，养鱼哪儿有不撒饵的？”拍拍陈淑芬的肩膀，许敏沉声道：“你要是心有不甘，就按妈说的，亲口问一下杜文轩，要是他在这个时候，敢当着大家的面和你确定男女关系，妈就收回之前说的话，赞同你们在一起。”
“真的？”陈淑芬抬起，眼底迸射出的欢喜让许敏也有些动容。
“真的！妈不说假话。”
这都不算是在赌，答案是肯定的：现在这个时候，杜文轩怎么可能挂在陈淑芬这一棵树上？
许敏是肯定的，陈淑芬却是欢喜的。
第二天，许敏看着淑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都有点不忍心让她去撞南墙了。
“傻丫头，疼就只疼这么一下下吧！”
到底是有点不放心，招呼了小胖子远远地跟在陈淑芬后头：“你就跟着大姐玩，回头妈给你糖吃。”
听到有糖吃，小胖子一溜烟就追出去了。
许敏以为大概得到中午才有结果，没想到不过半小时，陈淑芬就回来了。
走时欢快，回来时走路却连脚都抬不起来。
看到许敏，咧开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到最后还是哭出声来：“妈，妈……”
许敏也不追问，搂了姑娘无声地拍着她的背，哄着人送进屋去，一直看着人哭累了睡着了才离开。
“妈，我姐和杜知青……”陈淑芳还想问，让许敏一瞪眼，忙收了声。
许敏一出屋，就看到小胖子蹲当院在团雪球，旁边已经立了两个雪人，这是在堆第三个呢。
一看到许敏出来，欢呼一声把手里的大雪球丢下冲过来，摊开手就叫：“妈，糖。”
“还糖？让你跟着你姐你怎么跟的？就让你姐游魂似地自己回家？”敲了下小胖子的头，许敏白眼：“还想要糖？美得你！”
“妈说话不算数！”小胖子撇嘴：“我一直跟着我姐呢！就是没走太近——人家侦察兵都这样的，跟太近不让敌人发现了？”
“还敌人！行啊！你说说都看到什么了？你姐是怎么回事？要是说得我满意，我就给你糖。”
小胖子立刻狗腿，扶着许敏进了屋才汇报军情。
许敏这才知道，今天张秀云居然又来三大队了，只不过这回没找林美兰，而是直接就去了男知青点和杜文轩见面。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话，正好就被去找杜文轩的陈淑芬撞个正着。
小胖子还学：“就这样，你看，妈，就像我这样……”
小胖子揽着许敏的胳膊，撒娇地摇着：“就在知青点前面，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了，好多人看到了的……”
许敏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得说，张秀云那姑娘还真挺会的。现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亲昵动作可是很少有姑娘敢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来的。但做出来，效果明显不错。
陈淑芬看到当时人都愣了。
也没走近，就远远地傻站着，一直等到杜文轩和张秀云走到她身边，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傻姑娘才知道叫住人。
“你、你们——杜——你们俩个？”
杜文轩别开眼，没说话，张秀云却是歪着头看陈淑芬：“啊，是美兰的小姑子啊？还记得我不，我张秀云啊！这不，我来看我对象啦！文轩，这可是我好同学家的小姑子，你别那么没礼貌嘛……”
被张秀云这么说，杜文轩才看陈淑芬，客客气气地叫了声“陈同志”。
对象？！
陈淑芬盯着杜文轩的眼，还想看到他否认，得到的却只是失望。
想质问，想怒骂，想痛哭，可最终陈淑芬只是转身，麻木地离开，一直到家，憋在心底的那股悲意才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