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黄小琴直接就啐了声：“你当自己啥香饽饽呀？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又不是潘安，我还只盯着你一个咋的？别想得美啦！我是要相亲去！听说是老师，人老实本分，要是去相了人长得也不错，说不定我也很快就结婚了呢！”
黄小琴拿眼斜陈建军，笑道：“大娘说得还真不错，男人啊，都自大得以为所有女人都只爱他一个，陈建军，你呀，也这德性！不过，抱歉了，本姑娘多得是人追，也不会傻乎乎地在一根树上吊死！”
说完不理陈建军，转身就走。
陈建军闹了个大红脸，还是伸手招呼：“等我下，一起走！不是，小琴啊，不是说好了咱当哥们吗？你也得给我留点面子……”
黄小琴不理，反倒走得更快了。
对自己又打了顿杜文轩的事，陈建军还是挺得意的，回家特意大书特书，尤其是自己的英雄形象更是着重描述。
许敏却没给他面子：“说得比唱得好听，可惜都是水，重点就那么一点点——杜文轩比你早回公社的？”
被许敏问住了，陈建军挠挠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真是没用，打完你也还得盯着啊！”许敏的手指在桌上敲着：“那家伙可是够不要脸的，李琳那头黄了，我看八成又得回头来缠着你姐，得小心盯着。”
“不能吧？那样也太不要脸了！”陈建军话音方落，就听到外头叫门声。
眨巴下眼，他跳起身：“还真不是人——姐、姐，我开门去……”
抢在陈淑芬之前开门，陈建军抱着膀子瞪着站在门口的杜文轩：“杜文轩，你想干啥？”
杜文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可脸上的伤却是掩饰不了的，哪怕洗得再干净，头发还特意抹了头油，却仍是一眼看得到的狼狈。
眼里还有怨，还带恨，脸上却带了笑，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建军啊，我找你姐。”
“找我姐干啥？”陈建军冷哼一声：“杜文轩，你可要点脸吧！李琳那头够不上了就又回头找我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丢人吗？”
“什么够不够上的，都是误会啊！”杜文轩忙分辨：“你今天不也听到了嘛，我和那个李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啊，我是听见了，可我还听见人说你耍流氓了呢！”陈建军挥挥手：“快滚，别让我又动手，烦！”
杜文轩不动：“我是找你姐，你让你姐出来见我——淑芬、淑芬——你们不能这样，和朋友见面是她的自由，你们这样限制她的自由是违法的。”
见陈建军就堵在门边不动，杜文轩急得直跳脚：“你、你们是不敢让我见她是吧？”
“呸……”陈建军挽起袖子，就想动手了。
她姐性格那么软，要真又被这混蛋打动可就……
眼看陈建军要动手，杜文轩眼一合，嘴上叫着“自由”“为了淑芬”“为了爱情”，一副认命随你打的样子，
陈建军皱起眉，揪住杜文轩的衣领，拳头都举起来了，就听到一声：“你要见我？”
咧了下嘴，陈建军都想回头骂人了。
杜文轩却是又惊又喜：“淑芬，你终于出来了！我想见你，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见个屁见！
陈建军扭头，瞪着走出来的陈淑芬：“姐，你问过妈了吗？”
陈淑芬没回话，只是看着杜文轩，淡淡问：“你见我做什么？是想来还钱？”
杜文轩一怔，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欠着钱的事似的，咳了声道：“那啥……”
“看来不是要还钱，我还想说你要还钱的话就找我妈好了。”陈淑芬神色平淡，看着杜文轩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之前我就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想见你，你回吧！”
说着话，陈淑芬就要转身回院。
杜文轩急叫：“淑芬，我们有误会，你要听我解释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陈建军直乐。
陈淑芬却是回过头来：“杜知青，你不要这样了，太难看。”
“啊？”杜文轩下意识地摸脸：“淑芬，你也这样肤浅……”
“肤浅？”陈淑芬笑起来：“那年我第一次看见你，二十几个知青里，你就像从野草里长出来的一杆青竹一样，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卓尔不凡’。你看，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很清高的人，可你现在这样纠缠不清的样子，哪里还像以前的那个你？”
摇摇头，陈淑芬温和地劝：“你不要再这样，还是洒脱一点，或者说还像以前一样装，总之，还是回到你以前那么清高的样子好了，那样的杜文轩真的很好看。你看，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又遇到合适的姑娘了，你总得时刻保持美好，才能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你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淑芬的话，杜文轩咽了下口水，背脊不自觉地挺了挺，脸上那种讨好的笑收敛了些，又有些那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了。
“淑芬，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解开误会。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一直喜欢我，我……”
杜文轩看着陈淑芬，声音温柔，目光深情，上手就要牵住陈淑芬的手，只是还没碰着，陈淑芬就猛地往后一退，竟是转身就走。
杜文轩张着嘴，半晌才叫：“淑芬……”
门里陈淑芬却是根本不吱声。
陈建军笑嘻嘻地道：“得了，快滚吧！让你骗一次两次就得了，要再有第三次就不只是蠢了……”
“建军！”门后陈淑芬一声低喝。
陈建军吐了下舌头，转身进院，直接就把门甩上了，差点就撞着跟上一步的杜文轩鼻子。
“淑芬啊……”杜文轩还要叫。
门里陈建军冷冰冰地道：“杜知青，你叫来人，让人看到你这副丑态，怕是以后再没哪个姑娘看中你了啊！”
杜文轩一下收了声，半晌没作声，呆呆站在门口，他隐约听着门里陈建军赔小意道：“姐，你别生我气啊，我不是故意埋汰你的——真的……”
他、他这是真的被甩了？！
杜文轩怔怔的，都有点不敢相信。哪怕是昨天陈淑芬对他说了那么多绝决的话，他仍然以为只要他回头哄哄人，陈淑芬就又会回到他身边，就像之前他和张秀云分手时一样，直到现在被孤零零地关在门外，他才有了些真实感。
想大喊大叫，又怕真的招人看了笑话，杜文轩在夜色中落寞地转身，孤单单地回到知青点，站在门外，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他忽然想起：啊，白蓉要嫁进陈家了呢！
凭什么？他们搅了他的好事，还能结婚过好日子？凭什么啊？
杜文轩捏紧了拳头，咬牙道：“我的打不能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