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轩沉默着，刘知青直接就乐了：“报什么警，他就没丢钱。”
陈建功皱眉，低喝：“你也消停点！就算你没偷钱，可你总是偷书了吧？要是报警，你偷书就算是不会判刑，也总得在看守所蹲几天吧？”
被陈建功一训，刘知青扁着嘴不吭声了。
杜文轩这时才低声道：“虽然没有汇款单作证据，可不代表我说谎。”
他笑了下，看似坦然：“不过，大队长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让他们道歉，郑重地道歉！我就不报警。”
杜文轩话才说完，一群知青就毫不掩饰地低笑出声，甚至还有知青放肆地说出来了：“说谎精！不要脸……”
“都闭嘴！”陈建功抢在杜文轩之前大喝出声，瞪起眼，他沉声道：“你们是想去派出所逛一圈？要是被记在档案里，是闹着玩的吗？”
一说到档案，知青们都不敢说话了。
万一真记录在案，政审时可就要麻烦了。眼看就要高考了，谁也不想再出差错。
胡知青第一个站出来，沉声道歉。
杜文轩却是冷哼一声：“就这么一句‘对不起’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想道歉，至少要行大礼吧？”
正站出来的刘知青脚步一顿，惊问：“杜文轩，你不会想让我们跪下道歉吧？”
“难道不应该？”杜文轩冷笑，抱着膀子等着。
“你做梦吧！”刘知青脸胀得通红了，直接破口大骂：“你当现在还是当初？有本事，你去报警啊！不就是偷了你的书吗？我就不信了，偷个书算多大事……”
陈建功皱眉：“刘知青，你闭嘴！”又转头去看杜文轩：“杜文轩，让人下跪是有点过火了！当然，他们是错了的，道歉是应该的——不如这样，就让他们鞠躬道歉好了。我想，大家都想把时间用在复习上，别再做那么多没用的事了——是吧？！”
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陈建功冷冷地看过杜文轩又看刘知青。
半晌，刘知青咽了下口水，站直身，鞠躬道：“对不起，杜文轩，我不该、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拿你的书。”
杜文轩哼哼两声，也不说是不是接受道歉了，就那样站着等所有男知青一一道过歉，才道：“好啊，我不报警了。可原谅你们——别做梦了！”
说完话，杜文轩转身就走，连和陈建功都没打招呼。
刘知青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嘀嘀咕咕地小声咒骂着。
陈建功皱眉道：“得了啊，说到底还是你们不该偷人东西，只道歉都算是便宜你们了，别再生事了。”
刘知青阴了脸不吭声，胡知青小声解释：“我们和杜文轩借复习资料，他不肯借，这才……”
“不借也不能偷啊！”陈建功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复习资料的事儿，我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帮你们弄到书……”
送走知青们，陈建功才是吐了口气，小声道：“这个杜文轩，真是惹事精！要是真报警了，事情可不闹大了……”
他转头看看陈淑芳，小声地道：“那什么，老妹，哥和你商量点事儿啊？”
陈淑芳眼睛一眨，很有警惕心地问：“什么事？咱们家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啊！”
陈建功呵呵笑：“哪能啊？这事儿你就能作主啊！那啥，你二哥不是给了你一套复习资料嘛，反正你明年才能上高中，现在又不用，不如就先拿出来借给知青他们复习呗？哥不白借你的，给你买一斤‘光头’怎么样？”
“光头”在东北是少见的点心，圆溜溜的像是剃了头发的光头，才有了这个名字。虽说少油少糖，吃起来也干巴巴的，但好歹也是点心不是。
听到要买“光头”，陈淑芳咽了下口水。可，为了口吃的，把书借出去？
“不成，他们要是给我弄坏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想复习都没书了。”小丫头想得深远，没有立刻就答应。
“不如这样，你拿书出来，我让他们抄写一套，就还你。这样总行了吧？”
陈淑芳眨眨眼，忽然就笑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吃‘光头’我吃桃酥。”
“小丫头可是会吃，‘桃酥’比‘光头’贵一倍呢！”陈建功嘀咕了声，却还是答应了。
陈建功转头看看许敏，小心翼翼地道：“妈，我可没骗小妹，我是真的会给她买‘桃酥’。”
“啊？”许敏回过神，不在意地挥挥手，有意无意地问：“建功，现在复习资料这么缺吗？居然都要用偷的了？”
“说得可不就是嘛，再急也不能偷啊！”陈建功没反应过来，倒是林美兰听明白了，笑着回道：“妈，现在书特别不好买，我听说书店里的书都卖完了，好些人都抢不着，前几天还有人来问我，之前的高中课本卖不，要卖的话一套能给二十块钱呢！”
“还有这样的事儿呢？”许敏想想就笑了：“你那书可不能卖，你自己好好复习，亏得是建军之前还买回了些资料，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都买不到了呢！”
林美兰一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白蓉却是笑道：“是妈你想得周到。”
许敏笑笑，带了几分矜持“你也是，复习是重要的，但自己身体还是要看重，别为了复习累坏了自己。”
打从闹过一回，白蓉倒是有小意地说些讨好人的话，可许敏却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
别说她不是真婆婆，就算是真婆媳两个，也没得她上赶子去讨好儿媳妇的道理啊！大面上过得去就成了。
白蓉应了声，脸上的笑却是淡了几分。
许敏也不去猜白蓉在想什么，转过头去问陈建功：“看来你是想帮知青们啦，可就一套书怎么够用？真没门路弄多些复习资料？”
陈建功直摇头：“要能弄到我能不去想法子吗？之前建军还是去了废品收购部才弄全的，现在啊，就是去也弄不到了。”
许敏扬了下眉，忽然问：“建军哪天回来？”
“好像说就这一两天吧！”白蓉忙答了句，又笑道：“妈，我和建军说了，这回除了奶粉最好再能带回些麦乳精，您也好好补补身子。”
“你们有心了。”许敏笑笑，她正好有事让陈建军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