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轩仍是笑盈盈的，目光却没有了之前的深情，没有按陈淑芬说的一样站在原地，他慢慢走向陈淑芬。
“我们曾经相爱，一起渡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淑芬，我想来想去，我们都不该让这段感情留有遗憾——若是那样，我回城以后也会每天都觉得后悔的……”
盯着杜文轩的眼睛，陈淑芬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躲开杜文轩，她仍喝道：“我说了咱们就好好说会儿话——好，你不想留遗憾，我也不想，我们现在就正式告别，算是对过去说声再见，以后就只看着美好的未来了……”
说着话，她转身想走，杜文轩却一个箭步窜上前来，一把抱住了陈淑芬。
陈淑芬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心里越发慌，反手推人却是推不开。
杜文轩“呵呵”笑着，连嘴带脸蹭在陈淑芬的脸上：“傻姑娘，你不知道我的遗憾是什么吗？好一回那自然得好个彻底了……”
“放手、放开我……”陈淑芬大声喊着，拳头狠狠捶上杜文轩。
杜文轩却根本不在乎这个，扳着陈淑芬的脸就来亲她的嘴。
陈淑芬只觉得恶心，手一张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杜文轩脸上。
这回，杜文轩倒是放手了，捂着脸，阴冷地看着陈淑芬，他哼道：“真是不温柔——淑芬，既然你这么不温柔，那我也就不温柔了。”
陈淑芬害怕地后退，面色如土，却是大声喝问：“你说什么爱我，舍不得我，不留遗憾，都是在说谎！杜文轩，你根本就是在报复！说那么多甜言蜜语，做的却是无赖干的事，还不是因为我曾经试探过你，让你出了丑吗？”
“啊……那件事呀！”杜文轩笑起来，一张斯文秀气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光初曾让陈淑芬心动的英俊，只有满满的委琐感：“原来，那件事你也有份！”
他呵呵笑着，也不再装了：“是，我是报复！陈淑芬，我在三大队这些年，苦也吃过不少，气也受过不少，可别人再怎么坏也没你们家人坏！你骗我，你哥你弟打我！你妈更狠，逼我逼得像个孙子一样……”
陈淑芬气急：“我妈怎么逼你了？要不是她肯借钱，你早被张秀云大哥打断腿了！”
“哦……原来我还得感恩戴德？”杜文轩冷笑，眼睛都红了，分明就是没有半点感恩的意思。
他步步逼近，看着陈淑芬，满脸的嘲笑：“陈淑芬，你一个才小学毕业的村姑，我和你好就是我心好了！你可是没半点感恩，反倒还和家里人一起害我呢！
他一把扯住陈淑芬的胳膊，恶狠狠地吼：“让你们害我，让你们为难我，逼我，我倒要看看，别人知道你被我玩了成了破鞋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我要让你们家全家都后悔，后悔那么对我，你们就得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嘴里狂暴地叫着，杜文轩像疯了一样地撕扯，陈淑芬拼了命反抗，却还是没有抵抗过杜文轩，被硬生生压在了冰冷的炕上。
陈淑芬嘶声叫着，哭喊着，反抗着，杜文轩却像是觉得有趣，笑得越发得意、张狂而委琐。
“你喊再大声，也没人来救你——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话音方落，原本拉不开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条壮汉冲进屋来，夹裹着冰冷的气息，一把揪起杜文轩的胳膊，直接就把人扯了起来狠狠地丢在地上。
正在哭喊的陈淑芬怔了怔，慌忙爬起身，掩着衣襟跳下炕。
壮汉扶了她一手，小意地问：“你没事吧？”
陈淑芬惊魂未定，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壮汉，眼泪哗哗的：“钱大勇，你、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王八蛋！”钱大勇看着满脸泪水的陈淑芬，又心疼又痛恨。
回了头一把揪住爬起身想跑的杜文轩，先是一巴掌扇过去，又一脚狠狠踹过去，把人踹翻在地还不解气，上脚就跺。
被钱大勇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陈淑芬也看不清楚，可听着杜文轩的惨叫，她扯了下钱大勇，叫道：“别打了！把他交给警察好了……”
钱大勇急叫：“不能报警……”
杜文轩嘶嘶叫痛，却又恶意地笑起来：“报警好啊！报警，我告诉警察我已经把你……呵呵，报——啊……”杜文轩一声惨叫，弓起身抱着下身，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钱大勇拉了陈淑芬的手，沉声道：“淑芬，你到养猪场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陈淑芬这时候已经没了主心骨，钱大勇说，她就照做了，出门的时候，小心地绕开杜文轩，连一个眼色都没瞥过去。
等陈淑芬出了门，钱大勇就又一脚踢了过去：“你个没种的王八蛋！有什么事你找男人啊！就你那怂样，就只敢对付女人是吧！杜文轩，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收拾收拾立刻滚出胜利公社。今天的事儿，你要是敢和别人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陈淑芬进了养猪场，就看到放在门口的猪食桶，天冷，才放一会儿就已经冻成冰茬了。
她呆了一小会儿呆，就拎着桶进屋又去热猪食。
钱大勇没拿过养猪的工分，可活儿却没少干，这样的冷天，他肯定是拦下了郝婶儿过来煮猪食的。
得多亏了这样，要不是钱大勇，她这会儿真的就被……
陈淑芬捂着脸，无声地哭起来，越想越后怕，直出了一身冷汗。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着逆光走进来的钱大勇，突然发觉这个她平时没怎么仔细看过的男人居然也长得不错。
自然不是她一向喜欢的斯文俊秀，可浓眉大眼的红脸，却是英气十足。小时候的玩伴，现在完全是个阳刚汉子了。
而且，还是个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阳刚汉子，看到陈淑芬的眼泪，就觉得脚软。
别过脸去，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怔了怔，才突然拎起桶：“我去喂猪。”
眨了眨眼，陈淑芬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笑了：“钱大勇，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
“谢啥谢？”钱大勇闷声道：“咱们一起长大的……再说，不管是谁碰着事儿，是个男人就得出手救人了——淑芬，你别怕！我让那王八蛋立刻离开三大队了，他没机会和人乱讲的。我，也不会和别人说这事……”
“嗯，”陈淑芬应了声，沉默片刻后突然问：“咱们就只是一起长大的？你——不是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