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没不好意思，直接就道：“水得现烧，走廊那边的厨房，不过快到做饭时间了，大家都抢着，怕是转不过地儿来。”
隐约的，是听到那边传来人声。
许敏拍了陈淑芬的手一下，淡淡道：“不急……该怎么称呼？我听邻居说，您好像是姓张是吧？”
女人扁了下嘴，道：“你就叫我小张吧！打电话的是我男人，也姓张。”
不知道女人说的是真是假，许敏也不追问，只问：“我听说建军租的房是在楼下，平常他去上工，都是你帮忙带着小肥牛的是吧？”
小张“嗯”了一声，嘀咕：“这个月的钱还没给我呢！五块钱。”
许敏一笑，从小包里摸出五块钱放在桌上。
女人立刻伸手来拿，许敏却是一伸手压住：“别急呀，你帮忙带孩子的钱，我们肯定不会少你的。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得了解清楚吧？”
把另一张五元放在桌上，许敏淡淡道：“只要你说清楚了，这五块就当是谢礼。”
小张目光闪烁，迟疑了下才道：“你问吧！我知道得也不太多。”
许敏一笑，还真就问了：“你男人打电话时说是同事，他们在做什么工作？”
“还能什么工作？不就在车站扛大包嘛！”
许敏松了口气，心道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就行。
陈淑芬却是小声嘀咕：“扛包可是累人的活儿。”
小张一翻白眼：“再累能累过下地干农活？咱都是农村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呀？在城里能有扛大包的活儿就不错了。”
许敏笑笑，顺口应了两声，又问：“小肥牛的妈呢？她不住这儿吗？”
小张笑了，很是暧昧地掀了掀眉毛：“您不是知道嘛，您那儿媳妇是大学生呢！怎么肯住在我们这儿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味儿，不只有臭汗味，还有臭脚丫子味呢！不适合大学生住的。”
“那——她是周日回来看孩子？”
小张呶下嘴：“有时候吧！”
“什么叫有时候啊？”陈淑芬急了：“不会白蓉根本就不怎么回来吧？”
小张笑笑：“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吧，孩子我带得多些……”
许敏面色微沉，不当着外人面说自己的怀疑，只问：“你知道建军打的是什么人吗？现在是在哪个派出所？”
“打的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小张咧了下嘴，抬眼看了下陈淑芬怀里的小肥牛，带着点恶意地笑了：“我知道，那个是他妈在外头偷的汉子……”
“你放屁！”陈淑芬条件反射地骂出声，直接用手捂住了小肥牛的耳朵。
“呀，你怎么还骂人啊！我说的又不是假话，你问问，整栋楼都知道的事儿！”
小张叫得大声，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要打架似的。
许敏却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不要当着孩子面说这种话，你女儿也在呢！”
小张一愣，低头看看瞪着圆溜溜的眼看她的小女儿，抿了抿嘴，也不吼了。
低了低头，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道：“我男人看到的，才喊了陈建军去——不过陈建军打人可不是我男人怂恿的——哼，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了，亏得只是打人，要是带了刀……”
“别说了，”许敏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问了，直接就问：“在哪个派出所？我们自己去看。”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还不如自己去问陈建军呢！
许敏问女人拿了钥匙，抱了小肥牛，转到四楼陈建军租的屋子。
他的房子更小，连十平都没有的样子，进了屋，除了床就是一张桌子，看着很是简陋。
屋里冷清清的，到处都是积灰，床底下的小筐里还堆着已经发臭的脏衣服。
小肥牛一被放下来，就跳上床，翻出一只铁皮的弹簧青蛙，趴在地上玩，一声不吭。
不知怎么的，比起刚才的哭闹，现在不吭声的小肥牛，更让许敏心酸。
陈淑芬也不说话，放下行李就去找水壶，先去四楼的集体厨房处烧了热水，投了抹布擦灰，又去走廊的水池那洗衣服。
许敏看着小肥牛，脑子却转个不停。
事情就和她想得差不多，只是那个所谓的汉子到底是谁？会不会真的就是按着原剧情走，是杜文轩呢？
想到杜文轩，许敏不禁扭头去看陈淑芬，一时不知她带陈淑芬来是对还是错。
这种事，不好瞒着，等陈淑芬洗完衣服回来，帮小肥牛洗澡时，许敏在旁边帮手，犹豫着还是把她想的说了出来。
手顿住停了半天才又动起来，陈淑芬直到把小肥牛从澡盆里抱出来才道：“妈，杜文轩早就和我没关系了，我也不会因为他难过。只是，我想白蓉应该和杜文轩没那什么吧……”
咬了咬牙，陈淑芬到底还是把一直瞒着许敏的事说了出来，当下把许敏惊得瞪大了眼。
“你、你说真的？杜文轩真成了太监？”
许敏在心里“哇”了一声：大勇有点猛啊！直接就把情敌给灭了祸根，之前也没看出来他是那样的狠人啊！
心里感叹完了，许敏才反应过来，禁不住推了陈淑芬一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啊，气死我了……”
她搂了陈淑芬的肩膀，皱眉道：“这回你就在家带着小肥牛，哪也别去，省得看到杜文轩觉得恶心。”
陈淑芬失笑：“是挺恶心的——妈，我不怕他！”
许敏的心一下就软了，她虽没说却也是在担心这个，但看陈淑芬的样子，是真的放下了。
这样才好，为了个畜牲让自己一辈子过得不安心，才是对不起自己呢！
许敏揉揉小肥牛的头，拍拍手：“好了，咱们出去吃饭，小肥牛想吃肉不？奶给你买大肉呢！”
说是这么说，到底没给孩子吃太多肉，只要了碗肉末蒸蛋，许敏自己和陈淑芬也是吃的羊肉烩面，肉新鲜，面大碗，还不用粮票，就算是贵点，要六毛一碗，也觉得划算。
近一两年，街上这种私人开的小饭店也多了起来，不像国营饭店要用粮票，态度也好些，许敏倒是更喜欢上这种小馆子。
吃了饭，许敏让陈淑芬带孩子回去睡午觉，自己一个人去了派出所。
到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只有值班的民警在。
陈淑芬一提陈建军，民警还真知道：“陈建军是吧？打人的那个，拘留加罚款是肯定的了，不过他这个事吧，有点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