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你狗改不了死屎是吧？”冲进办公室，许敏都没抬眼看，直接就开骂。
骂完人，她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陈建军坐在椅子上，黄小琴正在给他包扎，两人抬头看着许敏，有几分愣愣的感觉。
被黄小琴听到她骂人，许敏也有点尴尬，看看陈建军包了纱布的头，她又觉得恨得慌，忍不住道：“你还管他干什么？他不是能耐吗？有那能耐喝大酒，打架斗殴，就别怕疼别怕死啊！”
“妈……”陈建军唤了一声，有些无奈。
黄小琴却是道：“大娘，您可冤枉建军哥了，他今天没喝酒，打架的事儿也不怪他……”
“小琴，”陈建军拦住黄小琴，赔笑道：“麻烦你了，帮我去托儿所接下小肥牛呗。”
黄小琴应一声，临走时看了又看许敏，到底没忍住道：“大娘，建军哥刚可没还手，你看他被打得那个样儿，要是还手了，怎么可能伤成那样？”
许敏差点就乐了。
好嘛，她这会倒成了凶神恶煞了。
她笑眯眯地看了眼黄小琴，没说话，却让黄小琴莫名地脸上一热，不敢再多说什么抽身就走。
许敏这才走到陈建军跟前：嗯，是没酒臭味，看来确实是没喝酒。
扳着陈建军的头，看看包着的头，再看脸上的乌眼青，许敏撇了下嘴，问道：“真没还手？平时不挺凶的吗？”
陈建军翻了下眼皮：“我要还手了，你还不得骂死我？在自己家的市场里，和商户打架成什么样子？”
“哟，还挺有觉悟。”
许敏笑了笑，顺手把桌上的紫药水拿起来。
陈建军往后躲了下，没躲开，破口的嘴角直接就被抹成了紫红色，连带没坏的脸颊上也被抹上好几块。
陈建军有点无奈，却只能苦笑道：“妈，我真不是故意惹事的。本来就是聊天，聊着聊着，那王八蛋就问我离婚的事儿——脑子跟进水似的，我离不离婚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他这么一说，许敏立刻就猜出前因后果了。
陈建军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和白蓉离婚的事更是他的逆鳞，肯定是人家八卦，越说越来劲他就越听越来气，直接就吵了起来。
人一吵起来，就没好听话了，没几句就动手了也是正常。
陈建军居然能忍住没还手，已经是大进步了。
“建军，你今天没还手，妈很高兴——当然，看你受伤，妈是心疼的。可你能忍住性子没和人打到一起去，那证明你已经成熟，做一件事时知道要考虑后果了。你能这样收敛性子，对你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妈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担心了。”
陈建军苦笑：“我真想揍翻那王八蛋了！真的，要不是——妈，我不能再在市场干了。”
许敏皱眉：“不过是打了一架，你犯不着……”
“不光是打架的事儿。”陈建军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流泪，嗓子却有点哑：“我听不了别人说……反正，我气量小，怕听人说那些烂事——妈，我知道这样挺不爷们的，之前我真的想一直窝在家里哪也不去，谁也不见……要不，我就走得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许敏一叹，也知道想平复伤处，是需要时间的。
“你真想走？真舍得？”
陈建军迟疑：“我、我舍不得——可是，妈，我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真和人打起来。”
许敏抿了下嘴，缓了缓才问：“你想去哪儿？有地方了？”
陈建军怔了怔：“妈，你真肯让我走？小肥牛……”
“小肥牛我可以帮你带。但，建军，你得答应我不能走太长时间。只要你准备好，就要回来——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
陈建军哽咽起来，咽下要吐出的悲声，他重重点头：“我知道，妈。我一定会走出来……”
许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忽然道：“要不，你南下怎么样？前些日子的广播你不也听了嘛，南方新成立了个经济特区，我想那里未来一定会发展很好，现在正是建设的时候，肯定是很需要人的，你现在去，可能会找到好机会。”
“南下？就、就那个叫深市的地方？”
陈建军拧了眉头，沉吟许久才点头道：“好，妈，我就南下！都说南边繁华，我正好去见识见识。”
陈建军要南下，许敏也是高兴。
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时，倒爷们的主要物源可就是广省，现在陈建军去，正好可以打个前站，帮她看看大环境。
许敏想得太多，陈建军走时，脑子里被她塞了一堆信息，到最后只能“嗯嗯”地点头。
陈建军走后，许敏带着小肥牛回了三大队。
她对带孩子可没什么兴趣，白天把小肥牛送去托管的老太太家，到了晚上，还是得靠陈淑芬。
陈淑芬也是想孩子的，抱着小肥牛就亲不够，都不用问许敏了，直接就去柜台拿糖块。
许敏还笑“别吃太多糖”，目光转开，正好看到大路上走过一个人有点眼熟。
脑子一转，她就想起来那是谁了，心头一惊，不禁跳起身来。
“刘芝什么时候放回来的？”
听到问，陈淑芬才转过身，自然没看到已经走远的人，只能道：“已经回来有半年多了，这不最近你都在镇上忙嘛，我就没特意去和你们说。”
见许敏皱眉，陈淑芬小声道：“看着人老了十岁，连腰都弯了。妈，我看着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见谁都是头昂得高高的了，走在路上还有点躲人似的——也怪可怜的……”
“她可怜？让老钱家坑死的人不可怜？”
许敏白了陈淑芬一眼，沉声道：“你别搭理刘芝，现在老钱家两老爷们还没出来，等出来了你刘芝还是现在这样不了？可怜？那都是装可怜呢！”
对钱家人，许敏可是一点都同情，这一家人，就是毒蛇。
虽说原书里没对这家有太多描写，可只要想到灾荒年，这家人昧着良心藏粮食害死人的事，许敏就觉得心里发毛。
改好什么的，不可能的！指不定以后还会耍出什么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