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山……”林婉如急得声音都拔高了三分。
李家山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瞪着沈秋深。
沈秋深有点尴尬，却只能保持笑容。
倒是旁边的许敏咳了一声，看李家山没理她，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先生，看这、看这……”
李家山这才转过头，好像才注意到这还看着个人似的。
只是看清许敏的样子，李家山收了逗鸡眼，轻咳一声，装回绅士模样：“您好，小，不、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家伙，满嘴港普，还来英国腔，确实是从港城来还喜欢装洋人的少爷了。
许敏笑笑，极温柔地道：“你刚才没看到我啊？真是让人伤心，我这么……”
都不用许敏演，李家山忙认错：“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我道歉……”
“道歉倒不必了，道谢就行。我和我未婚夫可是一直陪着林女士的。”许敏特意用了个很洋气的词。
李家山一下就瞪大了眼，看看许敏，又伸手指沈秋深：“你、你们——啊，是该道谢！那就——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这么客气……”沈秋深摆摆手，明显不想和李家山扯上关系。
林婉如的眼圈都红了，低声道：“秋深，就一直吃顿饭吧，让我谢谢你，也、也为你接风……”
“不必了，我……”
沈秋深还没有拒绝完，就听到身边一声“咕噜咕噜”微响。
转过头去，许敏目光闪烁，装着若无其事似地转过头去。
沈秋深嘴角牵起，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随即点头道：“好，去吃饭吧！”
李家山立刻笑起来：“我请客我请客，就去吃西餐怎么样？”
沈秋深转头，看许敏只是笑，就答应了下来。
林婉如的目光在沈、许二人身上徘徊许久，终于还是垂下头去。
没人留意林婉如，许敏正在悄悄晃着沈秋深的胳膊，小小声道：“我们可以自己出去吃饭的，不必非要和他们去吃。”
“你饿了。”沈秋深答得理所当然：“他有车快些。”
许敏失笑，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沈秋深的好意。
虽然在一起吃饭有那么点尴尬，但总不能一直回避。
车子停下时，李家山回头用得意的语气道：“我们今天吃法式西餐吧！沈先生之前应该是吃过‘老莫’的，今天就试试‘老马’，我觉得法式比俄式更浪漫。”
看看许敏，他笑问：“你觉得呢？许女士。”
许敏笑笑，只当没看到他眼底的那一丝嘲弄，淡淡道：“要让李先生破费了。”
“不破费，应该的，我以后也可能长驻京城，要是沈先生也留在京城的话，我们可以常常聚会。”
“那怎么好意思？”许敏笑起来，还故意冲着李家山眨了眨眼：“当电灯泡这种事，我可是不爱做的。”
李家山立刻笑起来，得意又满足：“许女士真有趣。”
许敏笑笑，没有应和，淡然挽着沈秋深的手臂登上了台阶。
进了餐厅门，也很自然地在沈秋深帮助下，脱下身上的呢子大衣，交给沈秋深再由他交给门口的衣帽间侍应生。
虽然这辈子第一次上这种高级西餐厅，但后世许敏可是不只一次参加大型活动，装个范儿小意思了。
马克西餐厅是京城第一家西餐厅，装潢是那种极致的法式风格，处处奢华精致，许敏目光扫过，脸上保持淡然的微笑。
落座时，也是很默契地由沈秋深拉开椅子后才优雅落座，全套动作一气呵成，全看不出她出身东北乡间。
李家山拿了餐单，还笑问：“许女士之前是在国外生活的？看来对西式礼仪很了解啊！”
许敏笑道：“没在国外生活过，只不过之前偶尔学过一些……”
大实话，她没穿之前，商场还请过名师来教礼仪。
李家山扯了下嘴唇，看人出丑的目的没达到，只能自己装逼，熟悉地用法语点完餐后，才惊问：“啊，忘了问许女士看不看得懂餐单了。”
许敏失笑，连餐单都不翻，转身对站在一旁的侍应生问：“今天的厨师推荐菜都有什么？”一口美式英语，说不出多优雅，但普通对话还是相当流利。
李家山眯了下眼，没作声。
倒是沈秋深，深深望了眼许敏，眼底满是欣赏。
许敏微歪了头，小声道：“不是写信说了，我有和淑芳学习的……”
总得给她会的这些找个出处吧！
得多谢李家山先生，让她没白费之前的铺垫，能淡然地装个逼。
不只装，还得打个脸才行吧？
许敏笑眯眯的，看起来极淡然：“既然今天推荐的主菜是鹅肝加牛排，那就该配红酒啊！红肉配红酒最好了——李先生，我没学错吧？”
没看李家山的脸色，她转头笑问侍应生：“就拉菲红酒吧？要是能有1787年的最好了……”
问完这句，许敏才掩了口转头去看李家山：“李先生，我之前听说那一年的红酒特别好，是吧？”
后世动不动就82年的拉菲，可惜，现在没这个梗。
李家山脸上的笑都有点僵了。
他是想装个大，耍个酷的，才提出请吃饭的，可这女的是不是有点太狮子大开口了，还1787年的拉菲，现在世面上能找到的话得十万英镑吧？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林婉如偏过头看过来。
李家山脸都快绿了，当着林婉如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用僵硬的笑容问：“就拉菲，有哪年的？”李家山紧盯着侍应生，下意识的眨了下眼。
侍应生答得飞快：“不好意思，客人。本餐厅现在没有1787年的拉菲，只有……”
“没关系，没关系，没那么久的，就来你们店里最好的嘛！”李家山松了口气，立刻又装上了。
侍应生笑着点头：“好，那我让侍酒师为您上1961年的拉菲。”
“咳咳……”李家山不觉痛咳几声，咳完，才觉得失礼，只能抚着胸道：“我去下洗手间……”
肉疼的吧？
许敏勾起嘴角，偏头在沈秋深耳边道：“那瓶1961年的拉菲，肯定很贵。”
沈秋深失笑，睨着许敏，在桌布下抓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掌心挠了挠，好像在说她顽皮。
不知道两人桌子下的小动作，林婉如轻声道：“秋深，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会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们……”说着话，眼圈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