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顿，许敏回过头，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笑了下：“怎么这个时候说结婚呢？”
沈秋深眨了下眼，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之前也说在你忙起来之前我们先解决人生大事了啊！就初八，民政局一上班我们就去——啊，你有带户口本吧？”
沈秋深在说的时候，许敏就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淡淡道：“我没有带户口本，而且我也不想在这个时间段结婚……”
“沈秋深，我很高兴你为我出头，的确，听到你为了维护我顶撞王所长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可，这样急匆匆地去登记结婚，真的没必要。”
“怎么是没必要呢？”沈秋深似乎是有些急了。
许敏却反倒越发从容：“我们没有必要向谁证明什么，我也不想用婚姻抓牢你，你呢，也不需要怕我难过自卑……”
倾近身，她认真地看着沈秋深，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急迫的你，看起来很不像你啊！”
沈秋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握紧许敏的手，道：“不是要煮面吃吗？快点走吧，我饿惨了……”
整个春节假期，沈、许两个人哪里都没去，就在宿舍里腻歪着。
沈秋深还是没放弃，一直在念叨着登记的事儿，倒不那么急着要初八就去了，但哪天都还是要说上几遍。
许敏只是笑，等出了初八，才忽然和沈秋深说要回黑水：“之前我没和你说，淑芬啊，说想年后结婚呢！本来翠花是想他们年前结的，可我说天太冷了，都不能穿婚纱，淑芬就改了心意。”
“你没看到我从广城给淑芬买的婚纱，超美的！”声音稍顿，许敏又道：“我要回去张罗淑芬婚礼的事，可能过几个月才回来——我们的事，可以往后延下——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想什么？”沈秋深真的是发火了：“许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淑芬结婚也就算了，你想去张罗婚礼我也不会拦着，可好好的为什么说要好几个月，还说什么我们的事要往后延，还让我想……”
哼了一声，他生气地道：“我真搞不懂了，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那天和王所长说的话是一时冲动，还是怎么的？”
“我相信你啊！”许敏笑笑：“我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啊！当然值得你说那些话。”
她歪了下脑袋，扯着沈秋深的袖子，柔声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怀疑你的感情，也相信你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可是……”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我，你以后还要面对王所长和其他人，他们可能仍会误会，对你娶了个乡下女人的事说三道四的，你要好好想想，对这些能不能承受……”
我很好，你爱我，但在世人眼里，这样的你我，却并不般配，你是不是真的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许敏，你太小瞧我了！”沈秋深是真的生气了，板起的脸严肃得吓人。
许敏笑嘻嘻地拉了他的手，轻轻摇着：“明天我就回去了，你别生气了，我们好好去玩吧！”
说玩，真的就是玩，许敏拉着沈秋深到处去逛，却没去那些景点，只是在小巷子里闲逛。
指指灰败的院墙，看还没冒新芽的海棠树，就这样在北京的胡同里手牵着手慢慢走过。
安静的胡同里，偶尔有游客坐着人力三轮车穿过，荡起一片笑声，但很快，就又回复冷清，静得能听见鸟鸣，和彼此的心跳声。
沈秋深几次想说话，许敏都避而不谈，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她上火车。
站在车窗前，许敏向站在站台上的沈秋深挥手作别。
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沈秋深忽然转身……
许敏下意识地贴近窗口，却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不禁小声嘀咕：“小气鬼，幼稚男！”
好吧，她这样子，其实也满幼稚的。
车子缓缓开动，许敏坐回座位，禁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趣地翻出包里的书翻看，却半天都没翻一页。
“不好意思，能让一让吗？”
应该不是和她说的，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许敏没动，然后就感觉到身边似乎坐下了一个人，还一直往她身上靠。
许敏皱了下眉，刚想发火，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刚才说话的声音……
猛地回头，瞪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她不禁惊问：“你、你怎么会在车上？”
沈秋深看了她一眼，仍然不大高兴的样子：“你不是总是说心意心意的嘛，所以我就顺从自己的心意行事了。”
许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那你工作怎么办？还没请假。”
沈秋深别过头去，闷声道：“到地方再打电话，我要回乡嫁女儿，很正当的理由啊！”
“嫁、嫁女儿？”许敏怔忡，又有点想笑。
抿了抿唇，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偏过头把头枕在沈秋深的肩上。
“让我睡一会儿，昨晚我都没睡好……”
“谁叫你自己胡思乱想了？睡不着还不怨你自己……”低声报怨着，沈秋深难得现出幼稚的一面，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许敏笑笑，不作声，慢慢合上了眼，心里却是最近几天来少有的宁静。
火车进站时，许敏贴着窗户往外看：“啊，又下雪呢！”
“是啊，又下雪了。”沈秋深低应，脸上带着笑，还顺手揽了许敏的肩。
几天车坐下来，那点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许敏却是忍不住报怨：“让你就这么跟着跳上车，一会儿冻死你。”
“嗯，冻死好了……”
听到沈秋深的话，许敏忍不住直翻白眼，说是气，到底还是让沈秋深呆在候车室里，自己跑去买棉袄。
坐着三轮车跑了半天，才算是买到了棉服，许敏跑进候车室时还喘着粗气，可眼一扫，居然没看到沈秋深的身影。
找了半天，才看到人，趴在窗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许敏奇怪地凑近：“你干什么？怎么鬼鬼崇崇的？”
沈秋深回过头，先就“嘘”了一声：“你看，那边那个人影熟不熟？”
许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个穿着厚棉服看起来有点胖的男人。
“谁呀？认不出啊……”这话刚说完，那人就回过头来。
许敏一下就跳了起来：“那个王八蛋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