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敏循声看去，却是店员小刘涨红了脸，正在和一个中年大姐说话：“真的不行，不是这样的……”
快步走过去，许敏小声问是怎么回事。
小刘忙道：“老板，这大姐说要和那几位同志一起买，一起交钱就算是批发——她们明明刚才都不认识的，就为了凑个批发价才一起交钱，这怎么能算是批发呢？”
“怎么就不算呢？你就说是不是十件吧？”
大姐的声儿挺响，惹得人都看过来，小刘一年轻姑娘，又臊又急，忍不住叫道：“你们这不是骗人嘛！”
“唉，怎么骗人了？你这小同志怎么这么讲话啊……”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许敏忙道：“大姐，你别生气，咱们有话慢慢讲——小刘，你先道歉！我之前不就说过了，顾客就是上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和顾客吵架的吗？”
小刘有些不自在，可想想说好的五十块钱底薪再加上可能会有的提成，还是低了头：“对不起，大姐，是我不对，我不该一着急就乱讲话。”
那位大姐头是昂，嘴一撇，没搭理小刘，只看许敏：“你是老板啊？那你这店里到底说话算数不？”
许敏微笑，点头道：“算的！门上写了十件起批，不管是不是凑的，够十件就给批发件。可是有一样，得先说清楚了，各位都听好了，批发出去的货我们只开一张收据，如果想换想退只能凭这一张收据来办理，也就是说，你们要退换也只能一起退换，或者说一个人退换了其他人就不能再办理退换了——如果认同这点了，那大家就可以过来交钱了。”
许敏这么一说，刚才还急着交钱的反倒不急了：
“这样怎么行呢？不让退换那要是不合适怎么办？”
“唉呀，你挑好了不就行了！买试合适的，就不用再换了嘛！”
“是啊，我看这里的款式挺好的，我喜欢，应该能穿几年，我是没想过要换的……”
“你们说，只给一张收据，谁拿着啊？”
几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到底没有完全谈拢，有人直接拿了衣服过来结帐：“我单买，你得给我按八折算吧？这个和批发价比贵多少？”
许敏没有回答，收了钱，开好收据：“您拿好收据，凭收据只能退换一次。”
有了第一个交钱的，立刻就有跟着交钱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单独买，还是凑了好几单批发价的。
批发价是零售价的六折，如果没有退换，算起来的确是更便宜。
第一天营业下来，光卖出来的风衣就超出一百件了，更不用提牛仔裤。
其中卖得最火的就是喇叭裤，从前两年就开始流行穿喇叭牛仔裤，大喇叭，拖地式，有一阵子京里的小年青人手一件，因为太前卫，还被居委会大妈追着剪裤腿。
现在好些，喇叭裤也不会再被称为奇装异服了，但许敏这回加工的喇叭裤还是没有做成之前的那种夸张款式，而是裁成的微喇叭，看起来更显日常。
除了微喇叭牛仔裤，还有经典的直筒，穿上显得腿笔直，青春气十足，许敏和两个店员都是穿着牛仔裤打样，这比用塑胶模特更吸引人。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衬衫，以白色为主打，不管是和风衣，还是和牛仔裤，都是绝配。
许敏的店里主营的就都是这种基础款，乍一看平平无奇，穿上身却是极显身材，看上去也很洋气。
而这批在秀水街卖的衣服，和在省城卖的还略有不同，就是号更全，其中有很多大码的，可说是考虑到秀水街的地理环境，专为外国友人特设。
像今天的营业额，有三分之一都是外国友人贡献的，这个时候，许敏就特别满意高价请的店员了，高中毕业，会说些英文，高底薪高提成没白给。
两个店员，营业结束后都没走，等着许敏算帐，听到自己会拿到的提成后，才带着一脸晕乎乎的表情离开。
三、四万一天的营业款，在这个年代可不算少了，就连许敏都没想到能有这么高的营业额，果然还是京城客流旺。
第二天店门才开，李秀萍就找上门了。
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地就问批货的事儿。
许敏笑道：“批货自然是好的，不过秀萍，你要是批发，怕是在秀水街这里不好卖了。”
李秀萍手一挥，直接道：“这个我想清楚了，昨晚上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就想这个事儿来着。我在秀水街卖纱巾是也赚钱，可绝对比不上你这卖服装的生意。虽说批了你的货，在秀水街肯定是卖不过你的，但我可以去别地方卖啊！京城这么大，到哪儿不能摆摊？就算不在京城，我往别的地方去还不是一样卖……”
有点兴奋，李秀萍直接改了称呼，道：“许老板，我昨天看得真真的，你这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是港城那边的，看着就洋气。别说咱们自己人，就连老外都喜欢，这样的货肯定好卖。只是有一样，我在你这批货，你可得给我最低价，不能让别人批得比我便宜啊！”
许敏笑着点头，她是打算做长久生意的，自然不会乱改价。
第一单真正的批发生意，李秀萍直接就批了二十件风衣，其他衬衫、牛仔裤加起来，也有一百件了。
许敏还好心地劝她是不是少批点，卖完了再来拿货，李秀萍却直摇头，说是怕拿货少以后再断货了就不好拿了。
小刘还当笑话，哪知打这之后，断断续续来了好几个批发的，不到半个月，这一批货还真就要卖断货了。
许敏直接又去了广市，新订的一批货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出厂，夏季新款也已经安排生产线。
安排完生产，许敏特意去深市看陈建军。
陈建军快乐疯了：“妈，你可是太狠心了，好长时间都不给我信儿，我想你们快想疯了。你先歇着，我给你买烧鹅吃——小张、小张，你来下，帮我去买点东西……”
陈建军新换了宿舍，都住单人宿舍了，还有人能支使，这待遇在打工仔里可算是高待遇了。
“这不，老板说让我当个办公室主任嘛！也没啥，就是管点小事，都是后勤上的鸡毛蒜皮事儿……”
职位不算高，可这个职位却是老板的心腹。
许敏也是高兴，陈建军的脑子还是灵光，之前在老家不显，现在倒是显出来了。
陈建军问完家里，感慨一会儿，突然又道：“对了，妈，我听说最近这边工厂出货都要涨价啊，你定货的那家厂怎么样？有没有说涨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