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许敏的沈秋深吓得不轻，听到许敏说可能是快生了时，脸都白了。
巡场的超市员工紧着去打了120，两口子坐了救护车去的医院。
许敏还开玩笑，说那个女员工不知道帮的是老板，回头一定得好好谢谢她，给升个职什么的。
沈秋深想凑趣跟着笑来着，嘴角却只咧开一点就又抿紧了。
他握着许敏的手，小声哄人：“别怕，别怕啊，我就在这儿呢！一会儿，我陪你进产房。”
许敏笑笑，想安慰下沈秋深，却到底还是没安慰出来，只是反手握着沈秋深的手，低声道：“好——就是不让你进产房，你也别走远……”
沈秋深应该是看出她还是紧张害怕的吧？
可能他觉得她是因为年纪大生产紧张，可许敏自己心里清楚啊，她这具身体是经历得多了，可她这灵魂可还没经历过呢！听说是十级疼痛呢！可怎么挨得过去哟……
可惜这年头不流行剖腹产，也没无痛生产。
被推进妇产科，许敏已经做好进产房的准备了，哪知医生过来检查了下，直接就把她丢病房了：“还没开好呢，等着吧！你也别躺着，先吃点东西，好一会有力气生，啊，让你爱人扶着走走楼梯，一会儿还快点……”
说完，看看都显得很紧张的两夫妻，直接就乐了：“头胎吧！别紧张啊！都要经历的……”
许敏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能听话地吃了饭去走楼梯。
肚子一抽一抽的坠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山上行走。
沈秋深看着她皱紧的眉头，又是紧张又是心慌：“要不咱去躺会儿吧！”
“不用，不是说这样快些吗？”许敏咬着牙，扶着扶手又迈一步。大腊月的，汗水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沈秋深心疼不已，可除了用手帕帮她擦汗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抿着唇半天，他忽然就说：“咱生完这个就不生了——等你出院，我就去做结扎。”
许敏吓了一跳，扭头看沈秋深：“真的？”
现在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一对夫妻一个孩。可实行结扎、带环的一般都是女的，不只是现在，后世肯自己去结扎的男人也是少之又少。
沈秋深却是没半点犹豫，直接就点头道：“真的！我听说带环会让女人生病的，那么遭罪，还不如我去结扎更方便。”
抿嘴一笑，许敏探过头去想亲下沈秋深，却突然“唉哟”一声。
沈秋深慌了神，忙伸手扶她。
许敏咬了咬唇：“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
不是羊水，而是血。
顺着裤管流出一股，连内裤都脏了。
偏同病房来送儿媳妇生产的老太太还乐：“这叫金砖铺地，好兆头呢！”
好不好兆头，许敏不知道。
反正这样是不能走楼梯了，好在医生过来检查说差不多了，直接把她推进产房了。
沈秋深也想进去，硬是让医生给拦外头了。
门缓缓关上，许敏只听到外头沈秋深一直在叫：“我就在这儿！你别怕，我哪儿也不去……”
“你爱人对你真好。”旁边一个待产的产妇有点羡慕地说：“不像我爱人，现在都不知在哪儿玩呢！”
许敏勾了下嘴角，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里间一个女人大声哭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疼死了！不生了，我不生了……”
听到这喊声，两个待产的都脸色发白了。
许敏咬咬牙：“这时候不生还能塞进去啊！早也生晚也生，还不如——好、好疼……”
话没说完，她就直接被推进了里间，比另一个早她进产房的反倒更快些。
进了产房，许敏就什么都不关心了，除了疼她她就记不清什么事了。
整个人都疼得有点恍惚了，只是本能地跟随着医生的口令做事。
有一会儿她以为自己大概要疼死了，可是并没有，拼着命，使尽全力，她终于还是生了下来。
剧痛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湿透了，可莫名的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恍惚中，她听到一声婴啼，忙挣扎着问：“孩子健康吗？”
她可是高龄产妇，最关心就是孩子是否健康，至于性别，他们都不在乎。
“健康！6斤8两，可胖乎了！”
听到医生回答，许敏才松了口气，想起问：“是男孩女孩？”
“女孩！恭喜你生了个千金。”
许敏大喜，还别说，她就是喜欢女孩，和妈贴心。
有护士抱着刚被清洗过的小婴儿俯下身，轻轻地贴在她的胸口。
那样的稚嫩肌肤，只是轻轻一触，就让她战栗。
那是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真实，但就是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爱这个伏在她胸口的小家伙。
怀着她时，她也觉得她是爱她的，可真正拥抱时，和在肚子里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有种直击心灵的感动。
之前所有的疼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小家伙长什么样子，就被抱了出去。等再回来时，已经包了小抱被，是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沈秋深刚打电话叫许芸芸送过来的，只是这会儿，许芸芸却不知道又去哪儿了。
不过这时候，许敏也不在乎侄女怎么样。
有女万事足，她抱着小闺女忍不住发笑，这个躺在她身边的小家伙，小得像只小猫咪，可这么小，却会嗯嗯唧唧地找吃食了。
似乎知道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妈妈，一个劲地往胸口凑。
“哟，你闻到味儿了啊？”
有些生疏地把小家伙抱起来，许敏撩了半边衣服，遮掩着把小家伙放在胸前，任由她寻食。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拥抱的温暖，小家伙居然突然一下睁开了眼。
许敏怔了一下，虽然知道刚生出来的婴儿根本看不到东西，却还是忍不住惊呼：“她在看我，她在看我笑呢！”
进屋来送压袋的护士直接就笑了：“现在哪儿会笑啊——这个压袋一会你压肚子上啊！助排恶露的，有点疼，忍着！”
不忍能怎么着？
许敏笑着应了声，虽然护士那么说了，可她还是觉得自己闺女冲着自己笑呢。
不只是她，沈秋深也这么觉得。
抬头看着眼巴眼望的沈秋深，许敏笑着伸手：“你要不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