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被啐了个正着，委屈地抹着脸上的唾沫，小声嘀咕：“又不是我一个人骂，谁不说那臭娘们做事太缺德呢？当初要不是她，咱小雪儿……”
说到远嫁外县的女儿，王英忍不住掉眼泪。
刘砖儿“呸”了一声，也不哄，背着手就往前走。
王英自己哭了两声，也觉得没意思，想想可能当村长老婆，忍不住又觉得心热，索性甩甩手追上去了。
一家三口很快就越过众村民，跟上了钱爱红，竟是热情地陪着钱爱红往家去。
刘砖儿一路陪笑，还挺遗憾地说：“要不是出了事儿，我就和钱哥是亲家了。”
钱爱红呵呵笑，看似没有生气，可刘砖儿却莫名地想起当初刘芝要他送闺女去牢里给钱家留个种的事儿。
钱爱红是不是还记恨着这事儿呢？会不会这会儿脸上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们老刘家？
以钱爱红的为人，这样的事儿可是做得出的。
猜不透钱爱红笑脸下的心思，刘砖儿只能一路忐忑地跟着他到了钱家。
钱家的大门是紧锁着，气派也厚重的大门上到处都是被石头砸出来的痕迹，村里少有的土坯墙头上杂草丛生。
刘砖儿摸摸鼻子，讪讪道：“钱哥，你之前不在，嫂子可是受了不少罪……”
“哦……”钱爱红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看着大门上的痕迹，却忽然笑了：“还真是报应，当年我带着一群小年青砸别人的门，现在就有人砸我家的门。”
这话，刘砖儿可不好接了，只能干笑。
还是刘大毛放下了身段，凑过去笑着说：“钱大爷，我去帮忙找开锁匠啊！”
“找什么锁匠啊！砸个锁头谁不会？”钱爱红一乐，转身在地上摸了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下去。
他下手特别狠，又快又准，咣咣几声就把门锁砸开了，可也因为太狠，一不小心砸到自己的手。
血淋淋的，钱爱红也不在意，随手就把石头丢在上，卸锁进门。
王英看着地上粘着血的石头，身子吓得一抖。
跟进院，看着也不知多久没人住而冷冷清清的院子，她突然就机灵了。
“他大爷，你就是回来太晚了，可是不知道，老陈家怎么欺负嫂子的。你看看，好好的就被撵出村了，房子都破败成这样了。”
钱爱红吭吭两声，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过了半晌才转身道：“成了，你们都回吧！我也累了，想先歇歇……”
刘砖儿忍不住道：“钱大哥，咱们都等着你主持大事呢！你……”
“我心里有数，先回吧！”钱爱红根本不说他接下来想怎么做，直接就打发人出去了。
刘砖儿一家三口往家走时，刘砖儿还皱着眉：“难道钱爱红发觉咱想让他当出头鸟了？”
王英还后怕呢：“我当初也就骂刘芝两句，她干出那事，被人骂两句，打两下也不是啥过分的事儿啊，怎么还就吓跑了呢！”
“那就是只老狐狸，还不知道想干什么呢！”刘大毛忙得很，回了这边又回那头：“你当初就不该怂恿着那伙人去要什么赔偿，要是不逼着她赔钱，她能跑？”
“那还成我的事了啊？”王英急得吼起来。
刘砖儿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有完没完？老娘们那些事算个屁呀！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钱爱红和陈建功打起来呀！”
王英捂着脸，见男人真火了，就不敢像平常一样大小声，甚至连哭都是不出声的。
刘大毛见了，也习以为常没有半点反应。
若不是打小看惯了，他又怎么会不把媳妇当回事儿，活活打跑了呢？
“爸，我看干等着也不是回事，要不咱们……”凑到刘砖儿耳边，他小声说着，见刘砖儿点头，他自己也跟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刘家人密谋的时候，陈家也在开家族会议。
原本，陈淑芬也要参加会议的，可让许敏直接推出门了：“快回家去，建厂是你哥嫂的事，你别跟着掺和……啊，你公公要是想去看钱爱红，你别拦着啊，好歹是堂兄弟，你一个做晚辈的不好多说别的……”
陈淑芬嗯嗯两声：“我不拦着，我婆婆也不能乐意啊！”
许敏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转身回了屋，看陈建功仍是沉着脸，不吭声，不禁皱起眉来。
“建功，你摆脸色给谁看呢？谁给你气受你冲谁去，别搁这摆脸色。”
陈建功还没说话，林美兰已经忙帮他解释：“妈，建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心里烦……”
“美兰，你别帮他说话，咱不惯着他那毛病啊！男人在外头谁不会受到点挫折？要是被人为难了就回家和老婆孩子摆脸色，这日子还过不过？”
林美兰抿着唇笑笑，也知道婆婆是为着自己着想，不好再帮着男人说话，就悄悄碰了他一下。
陈建功勾了下嘴角却没笑出来，反手揉揉自己的脸，低声道：“妈，我倒不是觉得被人为难了，我、我是觉得难过……
我当村长这些年，也没少为咱村里做好事，怎么就没在他们心里落半点好呢？”
似乎是觉得憋闷，他捶了下胸口，哑声道：“难道在他们心里，我就真是那么不堪，为了自己家的私利就会坑公家吗？”
“你难过也正常，要是我，我也难过。”
许敏冷笑了声：“你也看到了，他们刚才捧着钱爱红呢！当初钱爱红做大队长时，尽顾着往自己家捞好处，根本没帮咱村里做什么实事，可人人都怕他，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