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很快就赶来了,刘芝也哭天抢地地赶来了,还没来得及抱着钱爱红哭,先看到了站在旁边和李副书记说话的陈建功。
她抢上前一把挠过去:“你个黑心肝的!肯定是你推的,要不我们当家的怎么会倒在地上……”
陈建功眼疾手快,往后一闪,躲开不说还顺带用手格了下,反倒是他身边的李副书记被吓得不轻,直接就叫出了声。
陈建功顺势抓住刘芝的手臂:“别胡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还想打领导怎么着?”
刘芝嚣张也分人,刚才李副书记一叫她也吓到了,这会儿忙否认:“我没要打领导,我是要打你个短命黑心肝……”
说着话就又往陈建功脸上招呼。
陈建功哼了声,都不用他挡,旁边的村民就有人把刘芝扯开了。
“刘芝,你可别乱来!陈乡长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咱们三村可容不下你这样打领导的泼妇!”
“什么陈乡长?谁当乡长了?陈建功?怎么可能……”刘芝挣扎着,不敢置信地大声嚷嚷。
那头田大夫也抢救结束,抹着汗过来了:“好像是心脏病发,我已经做了心脏复苏术,现在心跳是恢复了,可咱们卫生站条件有限,还得去镇里去看。”
“啥心脏病?我们当家的根本就没那毛病!田老二,你别哄人花钱了……”
田大夫脸一沉,气得骂道:“又不在这儿看病,我又不拿一分钱,咋个会哄你乱花钱呢?反正,你们爱去不去!”
刘芝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挣开拉她的人,扑到钱爱红身边:“当家的,当家的……”
钱爱红的气息微弱,人是睁开眼睛了,可看那恍惚的眼神,也不知神智是否完全清醒。
刘芝想伸手扶他:“咱回家啊……”
扶不动又喊周围的人帮忙,见连喊几声没人动,刘芝急得哭起来:“之前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大家,求你们帮帮我们……”
有心善的想去帮忙,却让身边人一把扯住:“乱扶啥?没听到田大夫说是心脏病吗?别一会赖你身上……”
被这么一吓,更没人敢去扶了。
陈建功冲着钱大勇使了个眼色,钱大勇会意,走到刘芝身边粗声问:“刘芝,田大夫说钱爱红是心脏病,这病就算是现在缓过来了,也得去镇上看。
趁着乡里车在,顺路拉你们去镇上,要错过这个,你们去镇医院可得自己找车了……”
“我们不去医院,不去……”刘芝还摇头:“我们可不花那冤枉钱……”
钱大勇有些不耐烦了:“痛快上车!大家们帮把手,把人扶上车——
刘芝,村里先借你钱把医药费垫上,等出院了再还——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上车!你是不是真的想你男人死了才算完啊!”
一听到“死”这个字,刘芝顿时又是一场大哭,连上车都是被人扶上去的。
陈建功还在求李副书记:“麻烦书记了,就让司机一直送到镇医院吧!到时油钱从我的工资里扣。”
“扣什么扣?都是为了乡亲服务。”李副书记拍了拍陈建功的肩膀,极亲切地道:“我先走,你明天再回乡里,上午十点开会——别忘了……”
陈建功含笑送走李副书记,还没回身就被钱大勇扑上一把搂住肩膀。
“大哥,你可真行啊!不声不响地就成了乡长!之前我还担心来着……”
“不是乡长,是副乡长——有什么好担心的?”陈建功扯下钱大勇的手,小声教训:“当了村长也没个正形……”
目光一转,看到一群村民正盯着他,陈建功一笑,正想打招呼,就见和他刚对视过的村民忽地一下低下头去,倒像是犯了错误被抓的小学生,透着小心。
在心里一想,陈建功就明白过来:“大家伙都别怕啊!我当副乡长,是工作需要。
因为是破格提拔,之前是去县党校进修了。
好一阵子没在家,倒挺想大家伙的——改天啊,改天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喝点酒哈……”
陈建功其实也就是意思下,可他越是意思,那伙子村民就越怕,不是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就是偷看一眼赶忙跑。
陈建功心里好笑,索性不再说什么,直接扯了钱大勇就走。
“我听说你连砖窑都盖好了?盖得结实不?这砖窑可不比别的,一定要结实——回头去看看!
还有啊,我听说你之前想通过乡里请老师傅过来指点。说吧,你出多少钱?我好帮着寻摸师傅。”
郎舅俩边走边说,一半是公一半是私,等到了家里,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陈建功还想着让钱大勇留下吃饭,许敏却是轻咳一声:“大勇啊,淑芬还等着你呢!回吧!等你哥歇过乏咱再喝酒啊!”
钱大勇笑道:“是是是,是我脑子不开窍!大哥,你好好休息啊!明个儿咱再说——小别胜新婚——呵呵,你好好休息啊!”
“唉——这小子……”陈建功摇着头,转头和妈打招呼,眼睛却已经在找媳妇。
许敏顺势一推:“回屋去看你媳妇吧!今天晚饭妈做——瞅这天,不是又要下雪吧?明天就周六了吧?不知小胖子能不能赶上回来的车啊!”
现在这会儿还没双休日,住校的陈建设周六下午才能回家来。
揽下做饭的任务,许敏可不是为了让老大两口子好好亲热一番,而是留出空间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别人不知道,许敏可是清楚得很。
陈建功这个被破格提拔的副乡长,其实还不是因为乡里想留下方便面厂。
话白了,陈建功这次当官是借了媳妇的光。
要是这回方便面厂能顺利在胜利乡建起来,陈建功就是借此机会成功晋升,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他自己。
可偏偏现在林美兰的厂还不一定能不能建在胜利乡呢,万一不能,那陈建功这个副乡长还能不能当下去,可就难说了。
“啧,会不会是有史以来政治生命最短的副乡长?”
许敏摇着头,回屋看了眼睡觉的宝儿就往灶房去了。
才点着火,就听到陈建功屋里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吓了一跳,许敏拍拍胸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是要把老母亲吓出个好歹啊?!臭小子,你可稳着点!别为着个职务把媳妇也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