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功涨红了脸,情绪有点激动:“怎么会这样?美兰啊,你明知道我这个副乡长是为什么被提拔的,你怎么能还没等我回来,就去看别的厂地呢?”
林美兰有些心疼有些抱歉,声音很柔,态度也放得很低:“建功哥,你别生气。先坐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陈建功呼呼喘着粗气,等吐出好几口浊气,才一屁股坐在炕沿边上。
“好,我们慢慢说——我不生气!我就是有点急了——突然,事情就和我想的不一样了,我一时接受不了。”
林美兰表示理解,握住他的手温言道:“这事怨我,可镇轻工局的同志很有诚意,这个机会也很难得,我觉得不去看看怪可惜的。”
陈建功缓了缓心神,反手抓住林美兰的手,沉声道:“美兰,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
林美兰摇摇头:“我之前就和妈说过,在你回来之前我不做决定。”
两口子好几年了,陈建功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别瞒我!虽然说你还没决定,可你心里已经有了倾向——是吧?”
陈建功合上眼,吐了一口又一口的粗气,睁开眼人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最近学习了很多,其中一点就是不管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情绪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美兰眨了下眼,一时还有点适应不了男人升级换代的头脑。
陈建功却真是打起精神了:“我最近和几个校友交流了不少——嗯,招商的心得——
新鲜吧?人经济开发区都这么说了。
反正吧,就是我还是希望你把厂建在咱乡里。可我知道,镇上轻工局肯定是给了你不少福利政策,不如这样,你把他们的条件告诉我。
我相信,镇上能给的条件我们乡里也能给……”
他握紧林美兰的手道:“美兰,你之前都想过要把厂子建在咱村里,心里肯定是对咱村、咱乡有感情的,就算再给咱乡一个机会,让我能来争取你——好吧?”
迎着陈建功认真的眼,林美兰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点脸红心跳。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雪了。
陈建功骑着车顶风冒雪地就去了乡里,一直到半夜人才回来。
一进门,就兴奋地拉着林美兰嚷:“媳妇,乡里都答应了!我写的那份报告,郝书记他们终于通过了。”
“真的?”林美兰又是高兴又是惊讶:“都答应了?给我们修路?省道那种级别的?水电气三通,到时用电先可着我们厂,不经同意不能给我们厂断电也同意?还有、还有……”
还想在旁边听听的许敏看看手拉手的两口子,深觉这种场景真的不能再忍受下去。
转天就买了火车票,准备回京里。
离京那天,正是林美兰和胜利乡签约的日子。
一应条件,光是听就能感觉出胜利乡这次是真的舍下工本,要把方便面厂留下的决心了。
从天寒地冻的东北回到京城,反倒觉不出冷了,一时间竟觉得京城的风都是温柔的。
第二天,在男人怀里醒来时,看着窗外的阳光,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再没有比如今更美好的日子。
只可惜,这样的宁静没过多少时间。
才吃过早饭,许敏抱着娃在客厅里玩,透过落地门,望见在书房里写报告的沈秋深,正抿着嘴笑,就听到外头的砸门声。
是真的用砸不是用敲的,咣咣那声,让许敏听着只觉得心跳得发慌。
王姐忙去应门:“来了来了,谁呀?哪儿有这么敲门的,你不能轻着——唉呀……”
眼见王姐被人推倒,许敏忽地一下起身。
回身喊了一声沈秋深,她把宝儿放在摇篮车里,快步冲了出去。
冲进门来的女人一头乱发,遮了面目,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看着吓人,只可惜,许敏却是半点都没害怕。
“你是怎么回事?随便往人家闯!你当现在是哪年啊?你这样违法的知不知道?出去——不想我喊公安,立刻出去!”
女人一捋大波浪,终于露出张浓妆艳抹的脸来:“姑——”
听着这声,许敏不禁皱眉。
看看那张抹得太白,妆感太重的脸,都快认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许敏举了下手:
“你别叫了!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你这声儿——
许芸芸,你是来寻仇的怎么着?有你那么敲门的?还把你王姨也推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芸芸扁着嘴,苦着脸,狠狠跺脚:“姑,我是你侄女,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我怎么对你了?”许敏都觉得屈了:
“好家伙,你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又是砸门又是推人,我连问都不能问一声了?许芸芸,你可别跟这耍无赖,我可不惯着你这个……”
咧了几次嘴,许芸芸到底还是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姑啊,我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求你啊!你就看在我爷我奶的份上,帮帮我吧!”
许敏皱着眉,看许芸芸哭得稀里哗啦的,连脸上的妆都胡掉了,再生气也只能先忍了:“得了,别哭了,去!把脸洗干净好好和我说话,要不现在就滚……”
许芸芸抽抽涕涕的,可到底还是被王姨拉着去洗了脸。
等洗好脸,终于能好好地说句话了,一开口就是吓人一跳的话:“姑啊,万良被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