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大风大雪,十几个村民在山沟里搜寻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沈秋深和那几个一起落难的研究员。
李干事有意让大家撤下去休整下,等天亮再上来。
可许敏没动,伸手抓了把雪塞进嘴里解了解渴,就又起身往前走。
村民们一看许敏动了,立刻也跟着行动起来,竟是没有一个撤的。
李干事想劝,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行啊,为了那两百块,拼了!半年工资呢!”
许敏喘着粗气,扶着一根树,腿都在发颤,却还是坚持往前挪步。
“沈秋深,你到底在哪儿?”望着幽深的黑暗,许敏心急如焚。
虽然不是大深山,可这一片全是山沟子,地形复杂,更不好搜救。
回过头,许敏看着春花嫂,沉声问道:“春花,你不是说熟悉这里的地形吗?这片山沟里,哪一条是盐碱地多的?”既然是为了盐碱地来,去那样的地形的可能性应该更高。
“盐碱地?这里都是啊……”春花嫂一句话,让许敏有些失望。
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那有没有哪里虽然是盐碱地但植物特别茂盛的?总之,就是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
“啊……有,还真有,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喜欢赶羊去那里。那条山沟子的草长得特别好,我都舍不得告诉别人那块宝地……”
没等春花嫂说完,许敏已经急道:“就去那!快——要快点……”
春花嫂也不敢耽误,吆喝一声,喊了众人跟上她。
许敏疾步跟上,顾不得腰酸背疼,只恨不得一步就到春花嫂说的那个山沟。
火把晃动,震耳的喊声响彻山林。
这一回,很幸运,进入山沟不到二十来分钟,就听到有人回应:“在这儿——在这里——沈所在这儿……”
许敏松了口气,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跌跌撞撞挤过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汪汪……”一路上没什么用的土狗这回倒是冲在了前头,蹦蹦跳跳地窜进灌木丛中。
许敏跟在后头,只看见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在那挥手。
等近了,借着火把的光,才看出是舔狗一号。
舔狗显然也认出是她了,立刻叫道:“许总,沈所在这里呢!”
又回头:“沈所,有救了——大家都有救了……”
许敏顾不上说话,抢上前越过舔狗一号,就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取暖,只是却没看到沈秋深。
“秋深……”她大叫,惶急张望四周。
“这——我在这儿……”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许敏立刻扑过去。
这才看到沈秋深是被围在中间的,却不是坐着,而是躺在那儿,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一脸哀凄的于秋。
看到许敏,沈秋深立刻就笑了,想坐起身,只是一动,立刻就皱眉:“敏,你怎么来了?”
“是受伤了?”没有回答沈秋深的问题,许敏蹲下身,伸手先揭沈秋深的衣服。
“是腿、是腿……”沈秋深急叫,又抓许敏的手:“我就是腿伤到了,别的地方没受伤——真的,敏,我没事!”
“没事?要不是我来了,你今天晚上八成就死这儿了!”许敏恨恨道,反手就脱身上的羽绒服。
沈秋深急得挣扎起身,一把抓住许敏:“你干什么?不许脱衣服给我!这么冷的天,感冒了不得了的……”
“感冒算什么?你再这么冻着才真是要冻死了……”瞪着面色苍白的沈秋深,许敏鼻子发酸,可脸上却还是凶巴巴的表情。
一旁的于秋看着许敏,突然嘴一扁,哭起来:“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要不是为了救我,沈所也不会受伤……”
许敏立刻转目,瞪视的对象换成于秋了。
沈秋深忙道:“于秋,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当时救你的是大张,我腿受伤,是拽了把大张才摔倒的,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不要再自责了……”
“总归还是因为我……”于秋像听不明白话似的,还是哭哭唧唧的。
许敏眉毛一掀,不耐烦地叫道:“闭嘴——”
于秋的哭声一窒,捂着嘴,倒是不哭了,却用委委屈屈的眼神看着许敏,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许敏懒得理于秋,转头瞪了眼沈秋深,一巴掌拍下他抓着的手:“你要是再不听话,别怪我动嘴啊……”
沈秋深手一颤,立刻缩回了手。
许敏横他一眼,不顾沈秋深的阻止,硬是脱下了衣服,盖在了沈秋深身上,又回头大叫:“过来几个人——把人背上……”
聚在旁边看的村民立刻涌过来,七手八脚的一阵乱,真是争着抢着来背沈秋深。
沈秋深被人背上,还不忘叫:“土——挖的那几包土别丢了……”
他一吼,立刻有村民去拿袋子,捧在怀里像捧金鸡蛋一样。
舔狗一号看得直眨眼睛,悄悄举手:“那个,我也走不动,把脚扭了……”
哪儿有人理他,所有人都簇拥着许敏和沈秋深走了,有紧跟着伸手托沈秋深的,还有急着叫“累了就说话,我和你换着背”的。
老板就在那儿呢,得让人家觉得这钱没白花才行。
于秋哭哭涕涕地跟在后头,脚一绊,差点跌倒,委屈地抬头看前面,迟疑了会才叫:“大张……”
舔狗一号回过头,忙回头扶女神,还体贴地问:“走不动?咱们俩个扶着点走吧!唉,这就是我脚扭到了,要不然我就背你了——冷了吧?一定冻坏了,很快就能进村子了……”
于秋低头看看他的脚,嘴角抽了下。
说是扭了,可刚才走路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还问什么冷了吧?你怕我冷不会脱衣服给我?连沈所家那个自私坏女人都能脱衣服给沈所呢!你一个男的还做不到?
一肚子怨气,于秋想甩开大张,却也知道这时候找不到什么人来扶她,也只能这样先忍着了。
好在有知道路的人带路,就不像刚才一样总是迷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村口了。
进了屋,于秋就脚软了,只是,她还在乎形象,仍是端端正正坐在炕沿上,其他人直接就倒在炕上了。
还是李干事喊人:“快,端几盆雪过来,先不要用热水,就用雪干搓,别把手脚都冻坏了——那什么,沈所伤得重吗?这时候可不好去县里医院……”
原本还低头委屈的于秋一听到“沈所”两字,忽地一下站起来:“沈所呢?他——都是为了我……”
她抹着眼泪,哭着问:“沈所在哪儿?我得去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