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林美兰这回真是惊到了。
一旁的陈建功也是发怔:“怎么会死了?死在派出所里的?和人打架被打死的?”
“不是,听说昨天他酒醒后,派出所罚了款就让他走了——结果,人半夜里就死在路边了,还是有人早起捡牛粪才发现的。”
“怎么会就那么放了他?他可是拿了刀的——是有人帮他说话了?”林美兰心里一想,也就明白了。
钱爱红毕竟也当了好几年大队长,在派出所里也不是没关系的,被这样轻易放过也不出奇。
可——还真是,是祸躲不过,这命啊,要是昨晚上留在派出所里,说不定还死不了呢!
陈建功也是直摇头,才想要问问详细情况,院外头就有人喊人:“在家呢吗?陈乡长!林总?”
陈建功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老宅子住了,新批的宅基地,盖的三层的小洋楼,大石头砌起的墙,洋铁雕花大门,很是气派。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像以前在老宅子时谁都能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小殷赶出去开门,没一会儿带了两个警察进来。
陈建功被问,还觉得蒙:“我昨晚——就在家睡觉啊?不是,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怀疑我——该不会是你们觉得我杀了钱爱红吧?”
两个警察陪了笑:“不是那个意思,陈乡长。就是例行调查——不只是您,还有林总——再怎么说,昨天钱爱红还去方便面厂闹过。”
“你们也知道啊!”林美兰都气笑了:“拿着刀来闹事的人就那么被轻易放走了——你们派出所现在办事都只是看人情了吗?要我说,钱爱红死了,该问你们派出所的责任才是啊!”
两个警察也尴尬,可说到底还是他们所里出了问题,现在被奚落也只能受着,又问了几句也就撤了。
林美兰和陈建功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叹气。
对钱爱红,两人自然都是痛恨的,可钱爱红突然死了,这心里反倒还有些不舒服了。
“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林美兰叹了口气,转头看陈建功:“建功,那这个——咱们还要随礼吗?”
陈建功摆摆手,叹道:“现在闹成这样,还随什么礼呀!唉,一会儿我去乡里一趟,还有工业区那边,建设情况也不知怎么样了,希望不会因为我而耽误工期。”
林美兰迟疑了下,还是小声道:“镇上安排了人过去接管……”
陈建功声音一顿,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钱爱红的死,两人虽然唏嘘,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的事情还顾不过来呢,自然很快就把钱爱
红的死抛在脑后了。
哪知第二天,钱家的人居然带了人抬着钱爱红的尸体把门堵了。
放着钱爱红尸体的门板就堵在门口,刘芝穿着一身麻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一群年纪不一的人也在旁边跟着又哭又叫,加上旁边吹得哇哇叫的唢呐,显得格外瘆人。
独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人,阴冷着脸,狠狠地瞪着陈家的门口。
被唢呐声惊醒,林美兰还没从心悸中醒转,就听到七斤的哭闹声。
她顾不上穿鞋,忙赶去安抚孩子。
陈建功汲拉着鞋,披了大衣赶到门口,才一开门,就被门口的情形惊得倒抽冷气。
“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建功大喝一声,面色铁青:“不要再胡闹!再这样闹,我就报警了……”
“报警!报警好啊,你倒是报警啊!正好抓你们这一家子杀人犯!”
陈建功闻声,转头去看,才发现旁边站着的竟是爱红书。
“钱红书,你……”算一算,好像还没到十五年呢!
钱红书一翻眼皮,横声道:“你不用看!老子减刑光明正大地出来的!陈建功,咱别的不说,先算算你们杀我爸这账!”
钱红书这么一喊,刘芝也跟着哭嚎道:“老头子,你死得冤啊!就
差一天,你要是能再活一天,就能看到咱家红书了——你太惨了啊……”
“胡闹——”陈建功回头,看到林美兰往出走,立刻就喊道:“去报警——”
林美兰转身要往院里去,钱红书却是一声大吼:“林美兰,你这个买凶杀人的凶手别想跑——”
“买凶杀人!”陈建功微怔,完全没有搞清楚钱红书这是闹哪一出。
却还是立刻在钱红书喊人抓林美兰时挡在门前:“我看哪个敢乱来!你们是哪个乡哪个村的?当我们村里没人吗?”
那几个窜过来的男人被陈建功震住,一时呆住。
钱红书“呸”地一声骂道:“陈建功,全镇人谁不知道林美兰要买凶杀我爸的事?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啊!”
林美兰在院里听得发急,伸手推陈建功想走出来:“钱红书,你别血口喷人!说什么我买凶,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还全镇人都知道,不过是些谣言,除了像你这样别有用心的人,还会有谁当真?”
陈建功抓着媳妇不让她往外走:“你进屋去……”
“别听林美兰狡辩,他们老陈家想杀完人就完事?别做梦了!今天非得让他们赔我爸的命……”
一个“赔”字,好像刺激到了那几人的神经,在钱红书的带领下横冲
直撞过来。
眼看陈建功要招架不住,外围突有人一起大喝:“你们干什么?妈的,哪儿来的王八蛋,跑我们村来捣乱,不把我们看在眼里是吧?当我们村没男人了是吧?”
说着话,来人已经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把和刘芝一起哭嚎的女人们冲散开来,只能挤到刘芝身边畏缩躲闪着。
“老少爷们,都给老子冲!我看哪个敢动我大舅哥——”
陈建功看着站在那挥着胳膊,派头十足的钱大勇,松了口气。
钱红书脸色铁青,喝骂道:“钱大勇,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驴踢了?我们是同宗兄弟,现在我爸死了——你叔死了!你不帮着我,反倒帮凶手?!”
钱大勇啐了声,骂道:“快别放你的狗臭屁了!说什么同宗啊?你们爷俩做事时想到过同宗的父老乡亲吗?就你们做的那点缺德事儿,把咱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