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婠婠姑娘,你可知道你们圣教被其他人称作什么?”
陆渊问道。
“称作魔教。”
婠婠颔首答道。
“为什么?”
陆渊再问。
“什么为什么?”
婠婠一愣。
“我是说为什么你们阴癸派、花间派、补天道等门派会被称为魔教,而慈航静斋,净念禅宗却没有被称为魔教?”
陆渊看着婠婠问道。
“自然是因为他们与朝廷走得近,强行将魔教这个名字安在我们身上的缘故。”
婠婠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看,我为什么说你们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虫就在于此了。”
陆渊一摊手。
“什么意思?”
婠婠不解地看向陆渊。
不止是她,一旁的商秀珣也跟着问道:“是啊,渊哥,魔教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陆渊语气平淡地反问道:“他们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为什么别人给他们安上‘魔教’的名头,他们自己就乖乖戴上了?”
商秀珣闻言一愕,随即也看向婠婠:“是啊,魔教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好的名字,为什么你们没有反抗?”
“我们…应该反抗了吧,只是没有成功……”
婠婠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她虽是阴癸派传人,但对于魔教的历史却知之不多,因此虽然知道自己等人被称作魔教,但具体由来却不清楚。
“不,你们没有反抗!”
陆渊断然说道,说着,不等婠婠开口,他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如果真的反抗了,那么绝不至于整个天下所有人提起你们都会以魔教称之,并且面露不屑,至少会有一部分人支持你们才对。”
婠婠这下子无话可说了,因为确如陆渊所言,放眼整个武林,人们谈起魔教之时无不面露鄙夷之色,羞与之为伍。
“可能,这也和我们圣教一直没有团结起来有关吧……”
婠婠语气轻微地稍稍辩解一下。
自从魔教出现以来,几乎都是以分裂的形式存在,哪怕面对外部威胁的时候也是各自为战。
“这只是借口而已。”
陆渊摇摇头:“究其原因是你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只是单纯觉得扶持一个未来的天下共主,帮助他取得天下,便可以改变一切。”
“不是这样吗?”
商秀珣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魔教拥有从龙之功的话,必然能改变他们的名声吧?”
婠婠也是看向陆渊。
“当然不是这样。”
陆渊解释道:“如果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你们魔教真的拥立了一个天下共主,但当大局已定之后,他多半也会选择与你们进行切割,划清关系。”
“为何?”
婠婠蹙眉问道。
“因为你们名声太差。”
陆渊答道。
“这算什么理由?”
婠婠有些荒唐地反问。
“这是天大的理由!”
陆渊却是神色认真地回答。
婠婠一怔。
“古往今来,不管任何一个管理天下的人,都要为自己的执政合法性寻找一个理由,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把脏水泼到上一个王朝的统治者身上,说他们昏庸无道,自己则替天行事。”
陆渊道:“总而言之,就是让自己这个新皇帝看起来仁慈贤明,是顺天应人的天下共主——”
说到这,陆渊话音一转:“那么,婠婠姑娘,你觉得未来的天子会愿意接受一个‘被魔教扶持起来的皇帝’这种称号吗?”
婠婠的脸色有些僵硬。
很显然,以如今魔教在民间的名声,没有任何一个执政者会愿意和他们挂钩。
甚至于,婠婠都有些怀疑,别说自己等人扶持出一个皇帝,就是未来魔教中有人成了皇帝,怕是都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她这个想法也就是陆渊不知道了,否则一定会无比赞同地点头——后世她的徒弟武照,也就是武则天,就是如此做的。
武则天在成为皇帝之后,非但没有将魔教复兴,反而直接将魔教给连根拔起了!
因为地位越高的人,就越知道名声这两个字到底有多大的重量。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吧?”
陆渊道:“因为人家仅仅只用‘魔教’这两个字,就把你们通往上层的通路彻底给掘断了,最关键你们还一直配合地把这个事实给一步步坐稳了。”
婠婠的脸色愈发难看。
商秀珣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的未来竟然被别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挖了一个大坑,肯定也极为难受。
“陆公子,你既然看出了我们魔教的困境,那能帮我们想一个解决办法吗?”
沉默良久,婠婠这才对陆渊开口问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想解决办法?”
陆渊好笑地问道:“我能帮你们把问题点出来就不错了。”
对于陆渊这个回答婠婠显然早有预料,她深吸一口气,在陆渊身前盈盈拜倒:“只要陆公子愿意为我圣教指出一条明路,妾身愿意做公子身前的一个小婢,做牛做马供公子驱使,绝无怨言!”
“嗯?”
听到婠婠的话,陆渊还没回答,商秀珣先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飞马牧场难道连一个婢女都出不起吗?”
婠婠幽幽开口道:“商场主,你也是识大体的人,陆公子有多优秀你看不出来吗,难道你忍心见他一身才华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飞马牧场?”
“你……”
商秀珣气势一滞。
她明白婠婠的意思,以陆渊的才华,只要愿意,在这个乱世成就一番伟业绝不是难事,而如果他真的功成名就了,三妻四妾自然正常——除非陆渊一辈子不出飞马牧场,安心做一个牧场主。
“就算……就算渊哥去外面博一番前途,也不会与你们魔教合作!”
商秀珣气急说道。
婠婠闻言却是丝毫不恼,盈盈笑道:“只要陆公子出手,将我们圣教的名声扭转不就没事了吗?”
“你……”
商秀珣不禁被婠婠这番歪理说的无言以对。
婠婠继续对陆渊正色道:“陆公子,妾身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出手帮助圣教,妾身会用尽全力帮助你成为下一任圣帝,我们圣教的任何资源,都是陆公子你的!”
闻言,陆渊不禁微微沉默。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对当皇帝没什么执念,陆渊或许还真就考虑接受下婠婠的效忠了,毕竟对于手里有着长枪大炮的他而言,横推这个世界不要太简单。
不过……
陆渊摇摇头,道:“婠婠姑娘,在下无意参与反王斗争,也无意替你们解决任何问题。”
他来大唐世界的主要目的还是提升实力,而现在飞马牧场的灵气浓度是他所有去过的地方中最高的,因此对于外出并没有太大的意愿。
“陆公子,你可是也因为我们圣教的名声而想要与我们划清界限?”
婠婠故意激将问道:“公子你不会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吧?”
“婠婠姑娘,你这个激将法有些简单。”
陆渊笑道:“而且说实话,你们这次惹到飞马牧场,我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替你们解决问题?”
“可是陆公子,明明是鲁妙子先去刺杀的我师父……”
婠婠盈澈的眸子眨着眼,委屈道:“妾身不过是奉命过来追查而已。”
陆渊丝毫不以为意:“那这件事也和秀珣无关吧,你又为何非要将她带走?”
婠婠这下无话可说了,总不能说她是见商秀珣和陆渊打电话,一时好奇才临时起意的吧。
“总而言之呢,婠婠姑娘,这一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陆渊摆手道:“你回去告诉令师,接下来我们飞马牧场与你们阴癸派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伸手向她一弹。
嗤!
随着胸口再次被陆渊的指力击中,婠婠就感觉全身一暖,之前限制住自己体内真气的封印被解开,功力尽复。
她本想继续再劝陆渊几句,但见他神色坚定,只得无奈提出告辞。
离开飞马牧场后,婠婠立刻赶往阴癸派总部。
……
“师父,徒儿回来了!”
来到阴癸派总部,婠婠立刻前去拜见师尊祝玉妍。
房间内,一名看上
去不过二十余许,皮肤白皙欺霜赛雪,风姿绰约,充满醉人风情的女子正在盘膝修炼。
听到婠婠的声音,女子黑若点漆的双眸睁开,登时,两道摄人心魄的光芒从眸子中绽放,勾人的嘴角荡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声音宛若玉珠落盘:“婠婠,你回来了,路上可有事?”
“回师父,弟子此行却是不太顺利。”
婠婠回答说道。
“哦?”
祝玉妍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弟子。
要知道婠婠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在天魔大法上的造诣造诣直追自己,只是在功力以及经验上略逊一筹而已。
在她看来这次让婠婠去追杀鲁妙子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难道你遇上了慈航静斋的那群贱人?”
祝玉妍皱眉问道。
“不是。”
婠婠摇摇头,随即便把自己这次与陆渊相遇的事情全都复述出来。
听着婠婠的描述,祝玉妍的表情不断变幻。
如果不是知道婠婠不会骗自己,她几乎怀疑自己在听神话故事。
可以在天上飞的年请高手?
挥手就能变出两盘美味菜肴?
哪怕相隔千里也能通话的手机?
几炷香的时间就能从飞马牧场和竟陵之中往返?
这些事情哪一件像是真的?
婠婠自然知道祝玉妍在想什么,她苦笑着叹道:“师父,弟子知道所说的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但此事弟子绝没有半句虚言!”
“可这些事情也太……太过荒诞了。”
祝玉妍蹙眉说道。
“对了,师父,陆渊还说了一些对咱们圣教的看法。”
婠婠又补充说道。
“他有什么看法?”
祝玉妍不以为意地问道。
“他说咱们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虫。”
婠婠如实答道。
“什么!”
祝玉妍闻言大怒。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魔教明面上的领导者,陆渊如此说,岂不是变相说她无能?
“师父,你别急,听完慢慢说。”
婠婠担心祝玉妍会对陆渊生出敌意,赶紧将两人的对话讲述一遍。
听完,祝玉妍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师父,您觉得……陆渊说的话有道理吗?”
婠婠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祝玉妍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怔忪,半晌无语。
良久之后,她这才幽幽叹道:“其实多年之前也曾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谁?”
婠婠好奇问道。
“石之轩。”
祝玉妍轻声回答。
“啊。”
婠婠轻呼一声。
想到祝玉妍和石之轩之间的恩怨情仇,强行按下内心的波澜,没敢开口询问。
祝玉妍却是主动说道:“不过石之轩当年也只是察觉到我圣教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扭转局面,并没有陆渊看的这般透彻。”
婠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师父,你觉得咱们是否可以将陆渊引入圣教?”
“你用什么来吸引他?”
听完刚才陆渊对魔教的观点,祝玉妍对陆渊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叹道:“像他这种人,功名利禄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事物而已,美色你也说了,那商秀珣就长相不俗……我们手中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筹码。”
如果能将陆渊拉到自己这边,祝玉妍自然愿意,但可惜,她自问根本开不出匹配的条件。
“唉。”
见祝玉妍的观点和自己一样,婠婠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她就听祝玉妍忽然话音一转:“其实,还是有一种可能的……”
“什么?”
婠婠赶紧问道。
……
这边。
陆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婠婠师徒看中,他在飞马牧场停留几日之后,将这边的事情处理一番,便起身前往长安去寻找邪帝舍利。
这天,他来到了洛阳。
想到书中曾写到洛阳有座可以开合的天津桥,他一时好奇,便进入城中。
就在他前往天津桥的途中,耳朵一动,听到一则消息。
“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要在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