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想到这里,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是我激怒了她,才被她害死的?”
谢钰眼底一片冷漠:“她当时嫌疑最大,我将她捉起来拷问,她竟然承认了。”
他轻描淡写将此事揭过,全然不提自己当日的疯癫。
苏镜忍不住咋舌,这人真是作死啊。
不过想想侯府夫人那泼辣的性格,苏镜倒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承认。
她儿子被谢钰流放,她又在谢府受了气,得知自己死了的消息,她肯定幸灾乐祸,为了进一步膈应谢钰,就上赶着认下这个罪名。
侯府夫人以前虐待谢钰,后来又特意往他枪口上撞,难怪他会如此动怒。
他本就是阎王般的性子,盛怒之下,就将人折磨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就算后续查清了不是侯府夫人动的手,谢钰也不会放过她。
回忆起当日枯井中的骇人一瞥,苏镜心里仍有些发憷。
“给她个痛快,将她安葬了吧,”她叹了口气,“我一想起井里有这么个人,就觉得后院阴森森的。”
谢钰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发顶:“都依你,明日我就安排人将那口枯井堵了。”
夜色已深,窗外万籁俱寂,只有细碎的蝉鸣。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呼吸声彼此交织,红烛摇晃,平添一丝旖旎。
苏镜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忐忑,她今日答应了谢钰的求婚,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今天谢钰不会要在她这里留宿吧。
可她压根就没准备好,如果他真的要留下,她是答应还是拒绝呢。
苏镜的思绪不禁飘远,眼神也跟着乱飞。
谢钰垂眸盯着她的表情,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笑意。
他站起身,雪白的衣袖拂过苏镜的面颊,泛起一阵冷香。
“你早些休息。”他温声叮嘱。
苏镜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哪里还有困意,她都打算好了,待会儿睡不着就熬夜看话本打发时间。
眼看谢钰要走,她暗自松了口气,乖巧地点点头。
她把谢钰送到院子门口,笑着冲他挥手:“路上小心呀。”
谢钰却没有立即离开,朦胧的月色柔和了他的眉眼,宽袖白衫迎风自动,他像是误入凡间的谪仙,俯瞰人世的一切。
苏镜默默感叹了一下他的美貌,见他还不走,心里不免浮起疑惑。
“怎么啦?还要我送你吗?”她眉眼弯弯地打趣。
谢钰抿唇不语,目光在她的红唇上停留片刻,眼神意有所指。
苏镜意会,踮起脚尖在他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在谢钰没来得及反应前就钻回了院子里,她从门口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快回去吧。”
谢钰的目光在她含笑的杏眼上流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暂时放过了她。
苏镜回到房间时,小桃正帮她铺着被褥,看见她进来,小桃一脸兴奋:“小姐,你和大人和好啦?”
她心思单纯,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苏镜点点头:“算是吧。”
“我就说嘛,大人喜欢小姐,肯定不会和小姐置气太久的。”
小桃刚来府中半年,并不知道苏镜以前的身份,只单单以为谢钰是这段时间才喜欢上她的。
苏镜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才在谢钰跟前不敢表现出来,这会儿没了其他人,她眉宇间忍不住挂上几缕愁思。
三年前她不想耽误谢钰的姻缘,才喝下毒酒离开,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年之后,她还是要嫁给谢钰。
“系统,任务完成以后,如果我离开了,谢钰再黑化怎么办?”她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反派也是维持世界气运的重要一环,不可以意外死亡。”言外之意,你不要想着杀他。
苏镜:“......”
“谢谢你说了句废话,我就没想过要杀他。”苏镜无力道。
许是感觉到自己这话确实有些多余,系统又提出一个建议:“其实,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等到生命结束再进入下一个世界。”
苏镜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系统都是建议她做完任务就走,而她为了尽快完成所有任务,也和系统的想法一致。
没想到这次它会提出让她留下。
留下,就意味着接下来要在这个世界度过五六十年的光景。
虽然说任务世界的时间并不会对现实世界的时间产生影响,可五六十年何其漫长,她真的甘愿留在这里吗?
苏镜心念起伏,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承认自己对谢钰有好感,甚至是喜欢,否则也不会答应和他成亲。
可一想到要陪他度过余生,她却有些退缩了。
“小姐,要帮你熄灯吗?”小桃打点好一切,见苏镜坐在床上双眼放空,出声提醒道。
苏镜回过神来,揉了揉脸颊:“不用,你把话本拿过来吧,就拿《霸道王爷的小逃妻》那一本。”
小桃依言找出话本递给了她。
苏镜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她上次正看到精彩处,小娇妻发现自己怀孕了,从王府里逃了出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夜色沉沉,唯有她院子还燃着暖黄的烛火,像是要划破夜幕,带来最后一丝光亮。
苏镜的话起了作用,果不其然,过了几日裴宣被放出来了。
百姓原本因为他被关押一事怨声载道,更有甚者还跑去衙门闹事,现在他被放出来,那些风波也渐渐平息了。
只是仓部司一职已经有人顶替,新的任命也还没有下达,裴宣现在只能赋闲在家。
苏镜倒也不着急,毕竟人能活下来就是万幸,现在他在百姓中有了一个好名声,日后入大理寺重审旧案也能更令人信服。
谢府这几日张灯结彩,所有家丁都忙着为下个月的喜事做准备,苏镜反倒成了那个最闲的人。
谢钰白天要去上朝,苏镜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帮府上的人一起置办成亲的用品。
管家一边指挥下人搬东西一边对苏镜感叹:“府上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以前大人不喜喧哗,谢府总是静悄悄的,就连过年都安静得很。”
苏镜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谢钰的父母都死了,他的亲戚又因为永平侯之死忌怕他。过年的时候,他一定很孤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