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初夏扯着我的衣角,手中拿着一个破烂不堪的棒球。这个棒球的年龄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大,据说是父亲养过的大狗捡回来的。
“我想出去玩,好吗?”妹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但她的眼睛却总是弯弯地笑着。初夏所说的“出去玩”不过就是到楼下丢球接球,一点意思都没有。然而这次我却奇迹般地答应和她一起玩。
家门口,妹妹一小步一小步地下着最后三个台阶。
咚,咚……
她的右手没有抓住球,球弹了两下,滚到了路边停靠的车底下。只见棒球不偏不倚,刚好滚到了一只野猫的屁股边。
“对不起,猫咪。”
野猫刚要逃,见是无害的初夏走来便止住了脚步。它慵懒地撑了撑身子,随即一跃跳到了轮胎上,似乎在那小小的间隙里它可以睡的更安稳……
我和妹妹玩了很久,只是没有人能接到一次球。
与她认真的眼神相反,初夏瘦弱的身体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球大多数时候都是“送”到她手中,她却没有一次能够抓住。
“不能靠的太近,哥哥。”这次换作nako丢球,她还是执着地拉开了不小的一段距离。
初夏的手勉强能抓住棒球,她将小手高举过脑后,陈旧的球对她来说似乎很重很重。她闭着眼,用尽全力将球丢了出去。球有点偏、有点近,不过我跑了两步前倾身子,竟稳稳地接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妹妹跪坐在地上,右手高高举起了球,“哥哥,我也接到了!”
小女孩的背后已是染红的夕阳,她笑得很灿烂,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妹妹会笑得比谁都好看,明明……
明明……
不觉间,我的右眼已被泪水润湿。
……
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揉着眼睛,感觉有点难受。
可能是没睡好吧?我捂着脸,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就走向浴室。
床头放着我妹妹唯一的一张照片,她的名字叫做初夏,照片里的她抱着一个兔子毛绒玩具,笑得十分开心。
“哥哥好厉害啊!”妹妹将脑袋埋进兔子的肚子里,迟迟不肯出来。
“那当然。”在我自夸过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已经全送给眼前的娃娃机了。长长的路上,我背着初夏和她的兔子ako慢慢地走着。
“回去要让爸爸照张照片。”妹妹喃喃自语道,“是值得纪念的7岁生日呢。”
记得医生曾经说过小女孩活不过六岁,虽然家里人从没告诉过她,但初夏也在有意无意中得知了事实。
“我现在不累呢,过了好长时间……都觉得不累。”
“如果我的身体再好一点,能不能去游乐园呢……”没过多久,妹妹便沉沉地睡着了。
她说她想在八岁的生日去一次游乐园。
她说要我带着父亲的相机。
她还让我一定要在她坐旋转木马的时候照一张相片……
来自于某个平行世界。
阿伟知道自己绝对是眼花了,早晨一睁开眼,他就发现屋子里竟飘着一只狸花猫。那只透明的小猫犹如一朵云彩缓缓在他的头顶飘着。
为了研究自己的眼睛究竟花到什么程度,阿伟整整迟到了3个小时。
右眼似乎能看到奇怪的东西了。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
……
“是阿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迎向刚迈进校门的阿伟。足球场的周围聚集了好多人,仿佛整个犬山中学的人都在那里。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一场球赛来着。精神恍惚的阿伟摇摇晃晃地走向球场,一时间欢呼声雷动,学校足球队的队长“铁闸”亲自为“球队之星”套上队服,“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真是碰鬼了。阿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一场比赛快点结束——不,是这一天。
阿伟可不是什么超级球星,就连学校有足球队他也是昨天刚听说。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比赛就这么突然开始了。
而犬山学生的高昂情绪仅在一分钟内就跌倒谷底。本方选手的技术就像场地上的杂草一样,不堪入目。
当然大家的心中本来也没有期待什么,毕竟像犬山中学这么一个小高中每年的上场阵容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实在凑不出来,历代队长会利用经费,雇一两个流浪大叔站上90分钟。
结果流浪外援大多都坐了90分钟,就像在场地上立了个桩,对敌我的影响都差不多。
虽然今天是凑齐了一支学生队,但情况也未见好转。眼下对方传球失误,球好不容易来到犬山队员的脚下,可那个后卫却一脚轮空。
幸好对方的前锋同样没有预料到,后卫赶忙再向前踢一脚,足球却鬼使神差地出了边线。
渐渐的,观众们便开始三五成群地聊天,早有准备的学生甚至拿出来不少好吃的东西
“你不觉得近距离看到小白背影更好吗?”
“都看不见脸有什么用?应该坐对面去的。”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的女生便是犬山的宠儿——小白,如名字般雪白的皮肤让女孩在人群中都能被一眼认出。
犬山迟迟没有失球一半原因就是敌方的半支球队都被小白深深地吸引住了。
“你干嘛呢!”
“啊,我的我的。”男生赶忙收起目光。他集中注意力,立马断下了犬山的边线球,传回给前锋。他像完成了一个任务似的,随即装作不经意地扭过头,欣赏犬山的小白。
对方的前锋带球长驱直入,而眼前的后卫完全四处张望,魂不守舍。可在经过他的一瞬间,前锋竟发现自己的球不见了。
“好样的!”铁闸身为核心后卫大吼一声,而阿伟仍旧是一言不发,看天看地,发现自己脚下有个足球,便一脚踢向敌方半场。
“你抢断真是太棒了,要是再多参与参与进攻就更好了!”铁闸说罢就向前场奔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撤了回来,“防守,防守!”
阿伟环视四周,想要看到那些“透明的东西”,可半场结束,他却一无所获。
只是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子比其他女高中生小了一大截的女孩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感到了一阵害羞,阿伟避开了视线。
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呢?他在心中搜寻着答案,女孩的制服不是犬山的,应该是对方学校的学生吧?
只是阿伟连自己班里的女生都没有认全,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
中场休息时,阿伟被不少队友包围着,个个都拍着他的肩膀,无外乎地在说“你好厉害”这样的话。
早上不会是看到幽灵了吧?他已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满脑子都是不久前才看到的景象:
通往学校的路上,时不时会飘来透明的猫猫狗狗……
甚至还有人。
“哥哥,哥哥。”小女孩一手扯着哥哥的衣角,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棒球,“我想出去玩,好吗?”
进入中学以后,阿伟每天都会训练到天黑,在小学还不太娴熟的技术从升入中学后日渐完善,现在只要一有比赛,他肯定会首发上场,而且收获的进球也越来越多。
“天都黑了,怎么玩?”说着,阿伟拿出了作业,“糟糕,量有点多啊……”
“那个……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好久都没运动了。”也许是怕打扰到哥哥,初夏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情况再说吧。”阿伟随便敷衍了一句,而妹妹却好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样。小女孩轻轻地将球放在架子上,又轻轻地离开房间。没多久,她小步地走了回来,手中抱着ako。她先将毛绒兔放在床上,接着略显费力地爬上了哥哥的床,最后将ako紧紧抱住。
她们俩个就这样在一旁注视着阿伟。
等哥哥发现时,初夏早就抱着毛绒兔沉沉地睡着了……
“真羡慕你这小子,小白都在关注你啊。”被铁闸一提醒,阿伟立马往小白的方向看去,结果两人四目相对,青涩的少年赶紧转移了视线。
一刹那的目光交汇却给阿伟注入满腔的热血,这时足球已经进入了他的控制范围。
稍微踢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场上,一个身穿犬山球服的人正带着球杀向敌方腹地。
两个后卫没有懈怠及时就位,堵在了他的身前。阿伟忽然放慢了速度,但是下一秒他就快速向右变线,像是冲刺一般穿过了两人。
虽然穿过了所有后卫,但他同时也失去了射门的角度,可身处底线的他嘴角却微微上扬……
因为这才是他最擅长的射门。
零度角?守门员屏气凝神,放低了重心。就在这时,足球如出膛炮弹越过他的头顶,直奔球门的死角。
或许是球速太快,又或者是球门没有球网,这场比赛的比分没有人能说的清。足球就这么飞出了人群,过了好远才落在地上。
阿伟在射门以后拉伤了腿,略显痛苦的躺倒在在地上,不知是谁第一个扑了上来,紧接着所有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啊!!!”
“看到没,这才是犬山该有的气势!”铁闸压在最顶端,郑重其事地说。
当然,犬山中学在这之前已经被对手进三个球,这之后又被连灌五粒球。这么说来,0:8和1:8也没太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