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扩张

许一走出铁匠铺,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正在隔壁院里修炼的夏颖马上发现走了过来,然后对伸手接雪花的许一道:“你这会儿怎么……”

这段时间,许一以要闭关为由,天天泡在铁匠铺里,而且还不是独自一人,而是要和匠人们一起,不说叮叮当当的嘈杂,那么多人在一起,她连表达亲热的机会都没有。

她倒不是埋怨这个,她每天也要抓紧修炼,但是习惯了每日耳鬓厮磨,现在就算每天都能借着送饭的时候见面,但话都说不上几句,这就给了她一种每天见面却又好像不在一起的感觉,每每静下来后,她竟然会生出“思念”之情……

现在许一给她的感觉却不像这段沉于自己的世界,而是像往日一样变成了一个“活人”,她心中惊喜,问道:“你可是饿了?”

许一转头,露出比雪还白的牙齿,笑道:“你一个时辰前才刚给我送过饭,饿倒是不饿,就是心里有些馋,想吃山上的樱桃,想到月宫里泡个温泉,还想……”

想到屋子里有那么多人,夏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想“训斥”他一顿,自己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是许久没有“庆祝”过的缘故,就连往常这种平常的闺中情话,都听得她身体发软,眼睛里都水灵灵的了。

她不想也不舍得说他什么,就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这次闭关可是有进展了?”

这是她俩才懂得的暗语,因为闭关有进展自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许一伸手扶住她,笑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夏颖一边装着不知道的被他扶着向她俩在乾城的住处走去,一边问道:“看出来什么?我就看出来你不老实!”

两人修为都已经到达了先天,许一的真符“路”又达到了“满”的阶段,他们看起来只是走,但如果是外人,则只会看到两个人上一眼还在眼前,下一眼,甚至稍一分神就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因为速度太快,他们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觉。

但这自然不妨碍许一观察到城中许多家都在门上贴上了大红色的对联,因为前段时间沉浸在感悟新的人道真符的缘故,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就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家贴对联,都有家人结亲吗?”

夏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啊,是不是发烧了?要过年了,大家当然都贴对联了。”

许一马上恍然大悟的道:“呀,这么快吗?”

说着话,他顺势抓住了夏颖的手,放在嘴边嗅着脂粉的香气,感受着那份细软柔嫩。

夏颖感到手有些痒,心里也阵阵发酥,然后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就……那么等不及吗?”

许一咳嗽一声,放下了她的手,道:“习惯了。”

夏颖白了他一眼,嗔道:“我看你不是发烧了,是发骚了!”

许一这时又注意到,他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修炼《地龙劲》,但他的势具象成的土鳄却变得更加凝实起来,连身上的鳞片都变得更加的厚重和坚硬了。

因为分心,他没注意她说的话,就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夏颖见他没有听清,也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就打算蒙混过去,道:“没什么。”

说着话,她们就到了城中的住处,一处依托着一片竹林建的宅院。

进了院子,她担心许一急切,就主动着着他去了竹林中间的温泉,而这也是许一当时选择这里当住所的原因。

温泉不大,上面盖着一座小亭子,亭子下半边有截一米左右的竹墙,这样既保证了隐私,又不影响视野。

此时漫天大雪翩翩落下,给竹林穿上了一悠扬银装素裹的衣裳,温泉里则有热气冒出,走过来就感到一阵温暖。

夏颖让许一张开胳膊,给他脱下衣服,把他推下了水,自己随后也裉去衣衫,用手挡在胸前,在他的注视下进了水池。

下水时,她心中防备着他扑过来,但一下水,她自己就主动游到了他的身边。

“来,整天跟煤火打交道,我给你洗洗”

两人修为都到了先天境,先天真气运行全身,不仅不会让外界的尘埃和脏东西沾到自己身上,对自己身上出的汗什么的也同样不会留下,所以,除了普通的衣服,身体上还是很干净的。

夏颖就伸手在他身上搓了两下,手就有了自己的“主见”,滑到了……

然后,她头脑一热,跟着低头趴了下去……

她不由的想起刚才在路上说过的话,还说他急切呢,原来她自己也忍不住……

不过,她们道侣之间,以前什么没做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开胃小菜罢了。

……

许一“出关”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蓼冲和韩策这里。

此时,他们两人、钱家和庞家的家主加上黄璟和长青县姜、汤、袁三家派来的人一起,在年前最后一次聚会。

听到许一终于“出关”,蓼冲马上就想去请他。

韩策忙叫住了他,然后笑道:“蓼将军,你没听说是先生是跟着夏夫人一起离开的吗?他这会恐怕不想见你。”

说到许一时,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是元平去年甲榜的进士,按理他完全可以留在中枢,但他不愿意把精力都浪费在案牍和迎来送往中,而是更想做些实事,才来到乾城做县令的。

当然,他很快发现实事不是那么好做的,因为乾城完全被柳、钱、庞三家把控,没多久蓼冲又找上了他,他才知道这里竟然是“逆贼”的窝子。

当时他不惊反喜,直接把他们当成了送到嘴边的功劳,然后就策划了收买柳家想将太平军一网打尽计划。

在许一出手后,他的计划自然成了一场空。

最后许一却没有杀他,反而放了他,条件则是让他配合他们的行动。

他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许一通过一番交谈,然后用“你既然是来为百姓做实事的,现在除了不泄露太平军的消息,我答应你让你施展自己的才华,这不管对你还是对乾城的百姓,不比硬逼着我杀你更好?”说服了他。

时间才过去不到七个月,乾城发生的变化比前面五年还要大,而且,这不仅仅是因为精盐以及刚发展起来的雪花糖的生意,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扫黑除恶、扶持商业、兴办商会、制定行业规则、规划种植、采矿、改良器械等等一系列的措施。

他亲眼看到乾城怎样从一个普通偏远的小城变成现在充满活力的模样的,虽然很多想法都是许一提出来的,但却都是他亲自做成的,这份成就感,让他越来越沉浸于现在县令的角色。

而且,他从旃都一路走来,亲眼见过包括一些富县的情形,但没有一个比得上现在的乾城!

三个月,或者四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或许乾城才是大越各地最好的模板,而现在他不是怀疑,而是完全相信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答应许一的条件,还是想着先保留有用之身以图日后,现在却是再没有那个念头了,反而心中经常冒出想让许一把乾城的模式推到更多的地方的想法。

这个想法他并不敢多想,他毕竟是大越的臣子,可对许一,他已经是完全信服。

听到他的话,蓼冲也反应过来,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但又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时至今日,看到乾城和太平军的变化,他对陈瑛当时的决定再无任何的怀疑,许一确实是有大才的,因此,他又有了新的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许一留下!

他们之间不是定下婚约了吗?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有了名,为什么不能有实?

何况,太平军因太平王而存在,太平王薨后,陈瑛就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么,让她留后原本就是一件必须尽快完成的事。

嗯,一会儿他要再劝劝陈瑛,让她赶紧过来,至于渌阳王府那边,有了许一,还担心其它的吗?

想到这里,他向众人看了一眼,正色道:“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前为了行事方便,都是称呼他为先生,但他真实的身份却是殿下的驸马,这件事大家要清楚才是。”

他原本是想让大家直接改口叫驸马的,但一来这个称呼不如“先生”能表达他们的敬重,二来当时什么情况,他也在场,是清楚的,就算要改,也要等到陈瑛回来,将事情做成之后再说。

韩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说什么事都要看许一的决定,但貌似太平王驸马的身份确实能给他带去助力,然后把更多的地方建成乾城……

唉,他又想多了!

其他人,除了太平军的钱、庞两家,黄璟等人更是以许一的想法为准,但同样也觉得那是一个机会——人都是会变的,今年的精盐生意,以及入冬后新加的雪糖,让他们一个个的都赚得盆满钵满,几乎是往年的一两倍甚至更多。

财富的增加,尤其这半年来被许一带到乾城的经历,在开阔了他们眼界的同时,也增加了他们的野心。

总之,他们和许一、和太平军,现在利益一致,这次宴席的氛围就很是其乐融融。

因为地形的原因,凤县是乾城唯一陆路通畅的邻居。

乾城今年下半年猛然发力的快速发展,凤县自然也因此受益。

同样在今天,收获最大的县令齐明益,也在家中宴请了包括县丞、典史、县尉和总捕头在内的一干人。

一县之长相请,加上酒是三十年的陈酒,菜是请县里最大的酒楼八丰居的厨子做的,一桌人也是吃得笑声不断。

吃到一半,齐明益问县丞马向原道:“老马,你这条地头蛇今年好处没少收吧?”

和韩策不同,齐明益来凤县当县令很快就和马家等县中的大族混到了一起,这些年也很是得了不少好处,但都是从各处想方设法的算计出来的,从没有像今年这样来钱来得那么容易。

马向原哈哈一笑,道:“齐兄,我肯定是比不过你,但谁让你是县令呢?”

齐明益摸着胡子笑了笑,但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咱们得到的都是别人吃肉剩下的一些汤,要说好处,还是乾城他们得到的更多啊!”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马向原眼睛转了转,向县尉薛端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附和道:“是啊,那一车车的精盐,一包包的雪糖,乾城那边今年可是赚翻了。”

齐明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薛端见状,直接开口问道:“大老爷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行,我们肯定支持你的。”

齐明益微微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着人家大块吃肉,我们只是眼巴巴的吃人家剩下的,有些眼谗。”

马向原和薛端几人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按理说,乾城今年发那么大财,我们凤县这边提供的便利是至关重要的,扔给我们那几个三花俩枣的,确实说不过去!”

齐明益点了点头,道:“韩策能耐是有的,但做人,啧,我们都是一殿之臣,又是邻居,他只顾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丝毫不念我们日子过得艰难,也太过不念人情了!”

马向原几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他们这些年合作也已经有了默契,此时薛端就大声的道:“大老爷,我老薛是个粗人,但那姓韩的也太不像话了!”

典史罗倡则道:“我记得大老爷今年数次给韩策写信,但韩老爷回信却不是那么积极,这确实不合礼数!”

齐明益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惭愧,倒是让大家跟着我一起被人看不起了。”

马向原沉声道:“大老爷,不是在下多嘴,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但那姓韩的既然无情,那就不能怪我们无义了!”

“我觉得,以后进出乾城的货物,不能白让他们过了!”

薛端眼睛大睁,道:“对!如果不是我们给他们提供道路和保护,他们的东西还能飞过去?”

齐明益叹气道:“其实我也想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商谈,但……要不,我再写封信过去商量商量?”

马向原瞥了他一眼,有时他也觉得齐明益太虚伪了,毕竟,有好处的时候,他可是争得比谁都积极!

不过,和另外一个县争抢,确实也需要齐明益的身份,于是他就叹道:“哎——大老爷,他们要是懂礼数,哪里需要我们这边做什么,早就主动来找大老爷你了!现在只能用行动给他们醒醒脑了。”

齐明益摇了摇头,最后慨然道:“也罢,既然大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拂了大家的意。但是,乾城那边分润我们一点好处,我觉得是应该的,但这个度,最多只能分三成,当然两成也行。”

马向原几人顿时向他拱手行礼,要论狠,还是他狠!

罗倡则担心的道:“这个,我听说他们那里的人很能打……”

他们做的事放到明面虽然能扯皮,但他们这些偏远地区,民风剽悍,真要打上门来,说不得他们还要吃亏。

齐明益一笑,道:“放心好了,你们听说过乌衣观吗?”

马向原几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

年节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间元宵节就过去了。

对商人来说,很多人都不会歇到元宵,而就在元宵节这天,韩策收到消息,一批从外地运来的粮食,以及从乾城送出去精盐、雪糖都物品,都被扣在了凤县。

韩策马上派人去交涉,但都无功而返。

不过,凤县那边也透了话风,想邀请他这边谈谈。

他很快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了哪里,而这种事他只能去找许一商量。

听他说完,许一看了看他,笑了,然后问道:“让你接手两个县,你能管理好吧?”

韩策忽然感觉口干舌燥起来,以前一直压在心底的想法重新冒了出来,但在一阵激动得眩晕后,他就听到自己有力的答道:“能!”

许一道:“去请蓼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