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听得明白。
既然那鲁智深已经来了此地,那也早就遇上过史进了。
而既然史进已出走,那也就说其已上过了少华山,去寻了他那师傅,同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王进去了。
只是王进去了史家庄那会,也同样是得罪了高俅,自己本就算是个逃犯。
离开之后,行踪不定,史进又能去哪里寻?
想来不日之后,史进寻不得他那师傅,无奈之下,也得归了少华山去。
可惜杨春等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似个无头苍蝇一般下山来寻。
张青知道,这会又该是自己展现江湖百晓生,这能力的时候了。
却见张青听得直呼道:“此事简单,杨春兄弟且安心回去便是,那九纹龙,此刻怕也该回了你们那少华山去了。”
杨春听得大奇,忍不住问道:“此事兄台怎能知的如此清楚?”
张青又应道:“在下有个诨名,人称江湖百晓生,这江湖上,还当真没有我不知的事情。”
杨春听得这话,那反应基本就与当初的鲁智深差不多。
心下颇是不信,然这张青好歹前头才给自己解了围,也不好像是鲁智深一般考究,只得是稍有些不自然的应道:“兄弟能有如此本事,那可当真是...当真是好生厉害。”
张青自然能看出杨春这话语之中的迟疑。
只是这白花蛇可不比那花和尚,真要张青说起这白花蛇原来干过哪些事,他可真说不出来了。
好在看这杨春也没有考究意思,主动权倒是还在张青自己手中。
却听张青笑道:“杨春兄弟若是不信,归了自家那山寨便能知晓。”
说实话,杨春从内心之处来说,是有些不信的。
只是面对张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违心应道:“有兄弟此言,那我便是安心了,这就去归了山寨之中,也无忧虑了。”
言罢,就是再要谢过,就此别去。
然张青这“炸弹”还没甩出来,哪能叫这杨春走了,又是一把拉着杨春道:“杨春兄弟归了少华山,若是见你们那大当家还在挂念其师父,可与其说那王教头已至了延安府。”
这话却叫杨春大惊了。
好家伙,这张青可真是不凡啊!
史进为何走出,杨春自然是晓得的,可倒是没想,这远在孟州的张青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连着史进的师傅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王进也晓得!
这事情,自己也不过是听过史进说过一嘴罢了啊!
“看来这张青还当真没说大话!”
如此一想,这杨春态度当即就变了些,忙再拱手拜道:“哥哥果真是有好本事,前头有些轻慢,还请哥哥恕罪。”
说着,又是认真言道:“只是哥哥如何知道那王教头去了延安府,还请再告知一声,咱回去与大当家说起,我也好说了前因后果。”
张青自有底气。
听着当即摆出那副亲切笑容,好声道:“王教头之所以投奔延安府,乃是去寻了老种经略相公处安身。其如今性命无忧,杨兄弟若归了山头,也好叫你家大当家的安心。”
在此张青说的老种经略相公,乃是北宋真正的名臣,种师道。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将,非什么梁山土莽可比的人物。
那鲁智深够猛了吧?
原本也就老种经略相公部下的军官罢了,后来到渭州的小种经略相公处做了提辖。
两者之间,压根就没的比!
说的难听点,不是一个位面的事情。
种师道抗击西夏,出征辽国,乃至后头抵抗金兵,实乃国之栋梁!
就说那日后,也算是北宋灭亡的见证者之一。
靖康元年,金兵南下,种师道奉诏任京畿河北制置使,力主抗金,深得百姓拥戴。
不久种师道病逝,时年七十六岁,钦宗亲临祭奠,下诏追赠开府仪同三司。
种师道死后次年,即靖康二年,京师失守。
自此北宋灭亡,开启南宋时代。
再说这种师道出自的钟家更是了不得。
北宋统治的168年间,种家军英雄辈出。
种世衡、种诂、种谔、种诊、种谊、种朴、种师道、种师中(即是小种经略相公)皆为将才。
种家子弟五代从军,数十人战死沙场。
在《宋史》中,种家军比杨家将的名气大,比杨家将的作用大!
只不过杨家将走上了舞台,被渲染得出了彩,而种家军却走进了线装书,被文字湮没了。
...
张青想的有些远了,当下也赶紧收敛了心神。
只是种师道这名字,还是久久在张青脑海之中徘徊。
不由又是想到,若是自己当真日后有一统梁山,自立为王的时刻,是否也会与这一代名将为对手的时刻?
“淦!想想就觉得恐怖!”
…
那头杨春可不知张青已经想到这里去了,听得张青说的有理有据,心里不住想着这张青身份。
这年头,普通人要想知道如此准确的信息可是太难了!
尤其这张青连着老种经略相公都晓得,显然不是一般人啊!
再看这张青前头处置事情的时候,那不慌不忙,神机妙算的模样,更叫杨春觉着其非同凡响。
当下更加慎重应道:“还请张青哥哥放心,待我归去了山中,必一字不差,与大当家说去。”
张青心里清楚,其实那史进其实是知道他那师傅去了延安府的,还在离走华阴县投奔师父的时候,遇上了当是还在当提辖的鲁达。
后来又在赤松林剪径时再遇了已当了和尚的鲁智深,说是寻不到自家师父,才归了少华山。
不过杨春哪里晓得这些,还只当是重要消息,留在心中,反复记住,不叫自己所忘。
张青也是好事做到底,又与那杨春又言道:“兄弟做事,我在放心。今日又觉与兄弟有缘,可愿同吃些酒水再走?”
杨春当即应道:“自当如此!还没谢过哥哥前头相助,该叫兄弟我好好请来。”
言罢,便是拉着张青往一处酒家而去。
那边的孙元则是拿着兑坊掌柜去施恩那请功,心里想着这兑坊是不是给归了自己。
只留得孙二娘,左看眼父亲,又看眼张青,有些为难,不知跟谁走。
直到那张青背影都见不着了,也不见其要带上自己的意思,心下无奈,只得跟着自己父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