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心里不落忍,但唐赛儿就忍得下来。在她看来,秦睿就是想靠着自己有渠道优势,压制自己的昆布。于是唐赛儿从莱州卫中,找了几个头脑灵活的人,前往山东各地去推销昆布。
先谈不谈这些人有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一个全新的产品上市,老百姓都不认识,10文钱一斤,谁会舍得尝试?
想自己做,除了敢打敢闯,还要有脑筋,要知道怎么去推广这个产品。
昆布之所以被日本、朝鲜当成贡品,是因为在海里捞出来之后,用海水保鲜运到大明,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可以晒干了之后,然后再用水泡就能复原,海带种植和保存技术实在十八世纪才成熟的。但这些对秦睿来说,就是基础常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
唐赛儿的打算很好,但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击。派出去的人,一个一个垂头丧气地回来,唉声叹气地唐赛儿汇报成果时,唐赛儿才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群人到了各地之后,拿着昆布给那些商家介绍,这是朝鲜、日本给皇帝朝贡的东西时,就被很多商家赶了出去。贡品是老百姓能随便用的?就算能,谁知道你拿的是不是真的昆布?你糊弄谁呢?
有一些被留下来的人,在谈价格的时候出了问题。唐赛儿的心里价位是五十文一斤,毕竟这是贡品,不能太便宜,这个价格在大明都能吃上三斤羊肉了。他们为了留谈判的空间,这群人先报了个高价,等待对方砍价,有人接受的这个价格,但当听到莱州卫有几百万斤时,这群人再次被扔出来。
如果只有几千斤,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还有点欲望跟他们谈一下,毕竟物以稀为贵,价格炒作一下,或许有些人还能上钩。但是几百万斤,什么时候贡品这么不值钱了?贡品开始烂大街了吗?想炒作都炒作不起来。
听了下属们的讲述,瞿达又被请到了莱州卫,这次唐赛儿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瞿掌柜,这昆布已经必须打捞出来了,再在海里放下去,恐怕就会坏掉,但收购的价格能不能往上涨涨?”唐赛儿脸色略有尴尬。
海带最合适的生长温度是2-7度,超过13度就容易出问题,所以海带大部分在冬季种植,虽然天冷,但海水不会结冰,一般四个月就可以收割。现在已经三月多,再不收海带,搞不好就开始发黄或者海带开始长孢子囊了。
“林千户,在商言商,我们这次购买海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要进行市场推广,大部分是要请百姓免费品尝的,所以这个三文一斤的价格,一斤很高了!上万两银子,还不算上我们商号人吃马嚼的费用,如果真要算下来,我们至少亏两万两银子都不止。”瞿达也是为难的说道。
“免费品尝?你们会做这么傻的事?”听了瞿达的话之后,唐赛儿感到诧异。
“对呀,总号那边说了,知道昆布的人很少,要让他们接受,就必须让他们品尝到昆布的味道,免费品尝是最好的方法!”瞿达给唐赛儿解释道。
免费品尝是后世最常用的销售手法,知道了味道之后,很多人才会出手。海带这东西可汤、可菜,秦睿可没打算都用来免费品尝。一锅汤,扔一斤海带就够了。关键是海带汤,极其鲜美,大部分喝了第一口之后,就会喜欢上。所以秦睿估计,拿出几千斤来免费品尝,就足够了。
谷</span>唐赛儿哪懂这里面的门道儿?但听了瞿达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确实免费品尝能让人产生购买欲*望。
“莱州卫和卸石棚寨的兄弟忙活了……”唐赛儿还是不甘心,想在争取一下。
“打住吧!林千户,您也别哭穷。莱州卫的士兵可以说是山东都指挥使司待遇最好的士兵,卸石棚寨的乡亲不能说是山东地界活得最舒服的,那也是吃不愁、穿不愁。”这几年,瞿达给唐赛儿送了多少物资,他心里门清。
哭穷这套,在瞿达面前没用。
“五文钱一斤,按照我们最开始的价格!”唐赛儿听了瞿达的话,小脸一红,毕竟只是二十多岁,脸皮薄。
“林千户,当时我说五文的价格,总号的大掌柜就很恼火,对此非常不满。现在三文钱已经是总号那边,给我最高的价格了。如果可以,三百万斤马上签约付三成预付款,收到货后付七成尾款。”瞿达摆了个无奈的姿势。
听了这个价格,唐赛儿恨得牙根痒痒,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把合约签了。
清晨,莱州卫的士兵划着船来到了种植基地,一串串昆布被从海里捞了起来,在海水中洗干净放到了船上,士兵们将昆布送到海岸边。卸石棚寨的人则在海岸上,搭好了晒海带的竹竿。一串串海带被挂在了竹竿上,沿着海岸线足足有三里,宽有十多丈。
海带晾制,一般来讲,要力争当日一次晒干晒透,这年代可没有什么烘干机,所以秦睿给他们的方案就是,一大早下海收海带,这样九点多太阳开始热了,晒一天差不多就能控干水分。后面几天,再在有风的地方,阴干就可以了,这个时候可以抹一些盐,以便长期保存。
“娘的,辛辛苦苦大半年,一个人才分了这么点钱!”收完海带后,一群士兵拿到了报酬,坐在一起,一个人抱怨了起来!
“行了吧,前后一共忙了那么三五天,这东西,天生天养的,你是刨地了还是除草了?有钱拿还堵不住你嘴?”另外一个人就比较满足,忙了几天了,这是额外收入,毕竟还有军饷。
“对对对,老刘说得对,人要知足,别吃了两年饱饭,就忘了以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小子拿了钱又准备去找花姐吧?你争点钱,好好攒着娶个媳妇多好?非要花到窑子里去!”一个人附和道。
“你懂个屁!窑子里的姐,才够味!”抱怨的士兵尴尬的笑了笑,狡辩道。
一群人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