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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杯落有声,碎片四散开来,酒水溅到两人身上。
荀彧倒没有关心自己衣服上的酒水,反而疑惑道:“子初,你这么了?”
“没事,刚才手抖了一下而已。”
林朝忽然站了起来,开口道:“那啥……文若,某忽然想到,有些急事需马上去办,告辞,告辞。君明!备马!”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林朝赶紧喊了典韦一嗓子。
“先生,发生了何事?”
典韦答应一声,走了过来。
“没时间解释了,快备马!”
说罢,林朝神色匆匆向外走去,典韦赶紧跟在了后面。
这一幕,看得后面的荀彧有些诧异……
子初平日里一贯从容不迫,今日这是怎么了?
刚一出府,林朝就对典韦道:“君明,你快些出发,召集城外的兄弟,直奔颍川方向而去,务必要追上那荀公达!”
对于收服三荀,林朝曾设想过好几种可能。
有被自己以道理感化,心悦诚服的场面。
有被自己强行掳走,宁死不屈的画面。
也有被自己蒙在鼓里,直接骗走的情形。
可,林朝万万没有想到,荀攸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他竟然直接跑路了,这谁顶得住啊!
荀攸这人是万万不能放过的,若是这次放跑了,下次再见面,这家伙指不定就投靠了谁,到时候再想弄到刘备阵里来可就难了。
自己这次进京,来就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为刘备谋划一块地盘。
第二,就是赚一些人才回来。
可眼下,内定的才荀公达都要跑路了,林朝哪还顾得上其他的。甚至答应卢植给刘备修一封的事情,也被他抛诸脑后了。
信哪天不能写,要是荀攸跑了,那可就真的跑了。
“君明,此人对玄德公的业至关重要,一定要追上!”林朝满脸严肃地对典韦说道,“你先去,留下几人,与某一起在后面追赶。”
“先生放心,某就算追到颍川,也绝对会此人带回来的!”
见林朝神情严肃,典韦也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就急忙跨上战马,直奔城外而去。
“兄弟们,去备些干粮,我们也马上出发,不能落后太多。”
“唯!”
剩下六七人齐声抱拳答应,转身准备去了。
林朝叹息一声,自己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荀攸会弃官而去。
此时林朝心中已经发狠,甚至做好了连日追赶的打算,一定要将荀攸追回来。
哪怕是追到颍川荀氏的地界,绑也要将人绑回来。
等这几人准备妥当之后,已经日近黄昏。林朝骑上战马,几人一路狂奔,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雒阳。
见林朝从城里出来,城外马上有四五十人迎了过来,正是典韦留下的人马。
早在进雒阳之前,林朝就在城外留下了一百多人,以备不时之需。而刚才典韦临走之前,又想到上次林朝遇险,于是留下了半数人马,用于保护林朝。
“监军!”
数十名士卒齐声抱拳道。
“不用客套了,谁来说说眼下的情况。”
林朝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开口问道。
“回监军,出雒阳之后,往颍川方向共有三条路,两条陆路与一条水路,典屯长已经分别派人去追赶了!”
回话这人身材矮小,但眼珠子转得却很快,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
林朝感觉这人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这家伙正是当初跟随刘石的,黑山黄巾二头目。
望着眼前的岔路,林朝有些发愁,不禁轻声自语。
“两条官道,一条水路……荀攸会走哪一条呢?”
水路应该不可能。
荀攸只是弃官归乡,又不赶时间,没必要舍弃宽敞的官道而改走水路。
再者,荀攸这一路就算带了些干粮,肯定也需要补给。水上又没有驿站,应该不作考虑。
那就只剩两条官道了。
左边一条宽敞一些,尽是笔直的路,行人也多些,沿途驿站众多,不愁没有补给。
而右边这条,则要逼仄一些,官道旁边尽是灌木丛,看上去比左边的官道不知荒凉了多少。
林朝站在岔路口沉思片刻后,终于有了决定。
“走右边。”
随着林朝一声令下,数十名骑兵动了起来,奔跑在狭长的官道上,带起无尽的尘土。
荀攸此番不辞而别,显然是不想在何进手下做事。因此,他必然要考虑何进会不会派人追赶他,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左边的官道虽然顺畅,但也容易被追上,荀攸应该会选右边。
自己今天回到荀彧家里时,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就算他荀攸一早去拜别荀彧,叔侄二人一番交谈,最快也得到中午才能出洛阳。
而此刻天还没完全黑,概是晚上七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荀攸赶路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七个小时,也就是三个半时辰。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下来,荀攸也会停止赶路,投宿驿站或酒家休息。所以,荀攸赶路的时间,最多四个时辰,或是更短。
荀攸此行,概率是坐马车离开,这个时代的马车一般是两轮,也有四轮,但多是无门的马车,因此速度不可能太快。
四个时辰,以马车的速度,最多行进五十里,这还是在一点都不休息的情况下。
五十里的距离,林朝率领数十人急速行军,最多三个时辰便能赶到。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那在凌晨十二点到一点的时候,路上若有驿站,酒肆,或者酒楼之类的地方,必然能找到荀攸。
听闻荀攸跑路的消息后,林朝的脑子就有些混乱,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么多。
不过,眼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林朝带着麾下数十骑,开始疯狂地催促着战马向前狂奔。
天慢慢黑了下来,月亮也渐渐升了起来。
今晚月亮格外明亮,黑夜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当月亮升到最中央的时候,官道旁的驿站里,荀攸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此时已过子时,驿站中都是赶了一天路的行人,早已睡得香甜。唯独荀攸一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走到驿站外面,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荀攸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进并非明主,这天下也即将乱,我荀攸的归途,又在何方?
离京之前,荀攸心中就有些迷茫,只想着先回颍川故里再说。
而这才刚走了几十里,恰逢夜半人寂,朗月当空,荀攸心中的孤独便愈发浓重起来。
想我荀公达,也曾多年寒窗苦读,只为寻一明主,尽展胸中抱负。
可惜刚刚出仕,汉就已有国祚殆尽之相……
回归故里?
读治学?
自娱自乐?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月光下,荀攸满心惆怅,却无人知,只能赋予一轮明月。
……
“监军,前方就是驿站了。”
一位骑兵指着前方有灯火的房屋,向林朝禀报道。
林朝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远处的灯火。
若我没有猜错,荀攸一定在这家驿站投宿。
若是前方驿站没有荀攸的踪迹,那就证明他根没走这条路,也不用再往前了,只能盼望典韦那边有好消息了。
“走,去驿站!”
随着林朝一声令下,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直奔驿站而去。
驿站外的荀攸显然也听到了这阵马蹄声,他马上就判断出来,最少也得四五十骑,才能造成这等声势。
难道是将军派人来抓我了?
想到这里,荀攸脸色猛然一变,就想逃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夜里,林朝奔行到驿站前数十步的时候,才发现门外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望向自己这边。
端详了片刻,林朝发现,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又近了一些,林朝命人点起了火把,这才看清楚了。
原来这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荀攸,荀公达。
林朝借着火光看清了荀攸,而荀攸同样也看清了林朝,顿时心中更紧张了。
他与林朝仅有一面之缘,还是在何进府中,不知根底的情况下,他还以为林朝是何进的心腹,奉命来捉拿自己的。
“哈哈哈!”
林朝见了荀攸,不禁仰天笑起来。
好家伙,差点让这条鱼从自己手中溜走。
荀攸却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不好,这林子初笑得如此猖狂,莫不是将军下令要杀我不成!
林朝下了马,直奔荀攸而去,口中笑声更加快意了。
荀公达,你继续跑啊!
被林某惦记上的人,还妄想逃跑,真是痴人说梦。
荀攸抬头,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林朝,又望了望林朝身后五十多个精锐之士,不由得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
自己此番,概是跑不掉了。
万万没想到,何进身为当朝将军,气量却如此狭小,为了杀我,居然派出数十名精锐。
而且看这林子初疲惫的模样,应该是何进下了严令,他这才一路奔袭,连休息的余地都没有。
荀攸又抬头看了一眼,原明亮的月光,此刻却显得无比清冷。
罢了,罢了!
我荀公达今日殒命于此,想来也是天命使然。
“公达!你跑得挺快,让某一番好找!”
再次看到荀攸这一张呆板的面孔,林朝从未感觉到这么亲切,于是便开口笑道。
嗯,失而复得的感觉就是好。
荀攸没有理他,而是很认真地正了正衣冠,这才向林朝拱手一礼。
“子初,既是将军钧命,某也不会怨恨于你。只求你下手快些,给某一个痛快。”
啥?
听闻此言,林朝愣了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公达,你方才……说什么,某没有听清楚。”
见林朝满脸迷惑的深情,荀攸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子初这厮甚是可恶,居然装疯卖傻,看起来连一个全尸都不肯给某留下!
而且某来酝酿好的悲凉气氛,就这么生生被这家伙搅和的,一点都不剩!
林子初真是无耻之尤,枉为人子!
丈夫死则死耳,又岂能受此屈辱!
荀攸一把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
自今日起,这世间不再有我荀公达!
“公达,你快放下匕首!”
荀攸忽然来这么一手,可把林朝吓得够呛,急忙喊道。
“林子初,你带着某的尸首回去复命便是,难道非要亲手诛杀某才肯罢休!”
荀攸愤怒了!
生死都要受你限制,
你林子初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公达,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林朝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急忙开口安抚荀攸,同时慢慢向荀攸走去。
“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公达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荀攸见林朝离自己越来越近,看样子是想夺下自己手中的匕首,不禁有些诧异。
看这林子初文质彬彬,莫非身怀绝技不成,不然何来的自信要生擒某?
要知道,当年族内比剑,某可是夺得魁首!
林朝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了,下一刻,便出其不意地动手去抢荀攸的匕首。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林子初始终不过是……
一只弱鸡。
他自认为迅捷的动作,在荀攸眼中,如同小儿过家家一般。
下一刻,匕首从荀攸脖子上移开,却挪到了林朝脖子上。
嗯,也许今日……某并非死路一条。
荀攸将匕首横在林朝脖子上,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些生的希望。
“荀公达,你太过分了,这是干什么!”
林朝被荀攸挟持着,脖子已经能感受到匕首上传来的凉意,不禁怒吼道。
我不过是想让你跟随刘备,你就算不愿意,也不用想杀我吧!
“某过分?”
荀攸也同样愤怒地回敬道:“某再过分也比不得你林子初!若不是你不肯给某留个全尸,甚至连自裁都不让某如愿,某又岂会出此下策?”
林朝彻底郁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才赶了一天的路,怎么荀攸变了一个人。
莫不是路上磕坏了脑袋不成!
这个三国很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