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荀氏兄弟很忙,是真的很忙。
自从被林朝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坑了一波之后,荀氏兄弟便被那些世家盯上了,除了每日当值处理政务的时候还能清闲一些,剩下的时间便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骚扰。
内府要增添成员的消息由林朝亲口宣布,并且宣称是刘备的意思,这下子来自外地的世家彻底疯狂了。
人生在世,作为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求得不就是一个功名权势。
眼下机会难得,而且负责考核选拔的人还是和他们一样的世家子弟,那还不赶紧上去跪舔?
于是,荀氏兄弟这些日子下了值回家之后,总能望见门口那一幅熙熙攘攘之相。
这些都是前来拜访的人,他们的热情几乎已经能冲破二荀的家门。
所以这些天二荀几乎都没怎么在家里吃过饭,刚下班就被人邀请前去饮酒。
对此,荀或自然是不胜其烦。
本来上班就已经够累得了,回家还要面对这些人的骚扰,根本得不到休息。
几天下来,就已成了熊猫模样。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荀或就想找弟弟荀谌商议一番,看看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哪知一向尊重兄长的荀谌,这次直接选择无视了荀或。
二哥,当初是谁把兄弟我拖下水的?
你不会失忆了吧!
荀或自知理亏,也不敢和荀谌纠缠,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向林朝求救。
当然,他不会说自己是来求救的,而是以汇报工作的名义。
子初,你看你回来也有数日了,是不是该去处理政务了。
不想上班是吧,那就给某支个招,不然某可要把田丰和崔琰放出来咬你了。
荀或的想法虽好,可惜林朝根本不接招,甚至直接吩咐仆人说自己不在,给荀或吃了个闭门羹。
那此时的林朝究竟在干什么呢?
答桉是在家里的厨房中忙碌。
归家数日以来,林朝面对家中妻妾的热烈请求,自是鞠躬尽瘁。
第一夜睡在荀采房中,第二夜睡在甄姜房里,第三夜是王鸢。
第四夜林朝来到后宅,望着陈氏房门中还没熄灭的烛火,徘回了半晌,却是终极没有胆子推门而入……
虽然荀采早有暗示,但林朝终究做贼心虚,以及那不堪重负的腰子,终究还是怂了,便又回到了荀采房中。
只是那一夜,荀采看林朝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
那是一种双重嫌弃的神色,除了嫌弃林朝的能力,还有些嫌弃林朝的胆量……
见家中妇人竟敢如此猖狂,林长史当即老脸一红,继而恼羞成怒,一把将荀采抱起扔到了床榻上,誓要让这小娘皮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当夜战况一度十分胶着,也不知是不是左慈的房中术确实有效,还是林长史这些日子行军打仗体格强健了不少。总之经过前三夜的操劳后,第四夜林长史还是不落下风,成功在荀采面前树立了男人的威严。
只是第二天清晨醒来后,后腰又开始疼了。
华佗一边替林朝把脉,一边摇头叹息道:“长史,您贵为一州宰辅,可得保重身体啊……有些事,终究不好逞能,不然……”
话还没说到一半,旁边的荀采便捂嘴笑了起来,双颊艳若桃花。
可林长史此时哪有心情欣赏娇妻的媚态,他现在只想撕烂华佗的嘴。
“华先生,咱能不能……小点声?”
华元化,你可当个人吧!
这种事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真是有辱斯文!
哪知华佗却非常不给面子,直接冷笑道:“长史明鉴,下官虽然说话不好听,可说得却是实情。若长史再不加以节制,此生都不要想有子嗣!”
听华佗说得如此吓人,林朝还是怂了:“华先生,某知错矣!”
行,你牛逼,你说得对,我听话还不行嘛!
随即,华佗又开了些药,让林朝按时服用。
但子嗣这种事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把荀采都给吓住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哪怕林朝再怎么请求,荀采都没让林朝再碰自己一下。
不仅如此,还严令甄姜和王鸢以及陈氏不准服侍林朝,气得林朝差点找大舅哥荀或退货。
不过顾虑到荀谌的战斗力,林朝总算是摁住了冲动。
眼下有意思的事是干不成了,林朝便琢磨出了新玩法。
自从上次馒头月饼的测试没达到自己的预期之后,林朝便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劝阻,一头钻进了厨房,想整点新花样。
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可林朝却丝毫没这番觉悟,不仅自己钻进了厨房,更是把三位妻妾以及陈氏都叫了过来。
四女面面相觑,不知林朝是何用意。
林朝手中揉着面粉,脸上带着得瑟的笑容,开口道:“接下来为夫要施展毕生绝学,为你们做一道美食,可得好好看清楚了!”
闻言,四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观望着,想看看连林朝都赞不绝口的美食是什么东西。
恰逢此时,荀或在府门外吃了闭门羹,正郁闷间,忽然就见到远远驶来了两辆牛车。
为首之人,正是甄俨、甄尧兄弟。
不得不说,甄家就是豪横,今日登门拜访林朝,却足足带了两大车的礼物。
兄弟二人见到荀或后,急忙一路小跑过来行礼道:“见过荀长史!”
甄俨作为徐州十二从事,又是工商府丞,在官职上虽然不比荀或低,但权势方面可谓是云泥之别。
荀或还礼笑道:“原来是甄府丞,二位何来?”
甄俨笑道:“不敢相瞒,今日乃是受长史传唤前来。”
此言一出,荀或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就在甄家兄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荀或却转身就要往林府内冲去。
“林子初,你还说你不在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今日不给某一个说法,定不与你干休!”
此狂躁……”
甄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甄俨瞪了一眼。
“噤声,荀长史与林家兄长之间的事,岂是你我能妄自揣测的!”
甄俨低声呵斥道。
而此时的林朝,在厨房中已经有了喜人的成果。
一家之主林朝都亲自下厨了,几个女人也不敢闲着,纷纷在旁进行凑热闹式的帮忙。
只可惜这几个女人自幼养尊处优,属于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如何会干这等粗活,却是越帮越忙。
王鸢蹲在灶台下烧着火,原本精致的小脸如今已被抹得黢黑,当她望见林朝将面团捏成条状放进锅里煮的时候,那双卡姿兰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俄而,锅中便有阵阵香味飘出。
煮面条的过程很短暂,因为这是林朝用手擀出来的面条,煮得久了容易湖,到时口感便一言难尽。
所以当锅中传出香味的时候,林朝便将面条捞了出来。
望着林朝手里的那碗汤面,四女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是汤……亦或是羹……
林朝却笑着夹起几根,递到了荀采嘴边。
“来,尝尝……”
此举顿时把荀采弄了个大红脸,也成功吸引了另外三女的目光。
害羞之余,荀采忽然觉得今日的林朝是那么的顺眼,举止是那么的温柔,一颗芳心乱颤的同时,忍不住张嘴吃了一口。
林朝问道:“熟了吗?”
“嗯。”荀采点了点头,面色羞红道,“夫君亲手做得美事,自然是好吃的。”
林朝一挑眉,有些奇怪道:“女荀,某问你熟了没有。”
荀采又是一点头道:“熟了。”
“那就好。”
林朝这才放心了,当即也不客气,当着四女的面就开始大快朵颐。
短短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林朝便将碗中的面条吃干抹净,甚至连汤都一饮而尽,看得四女一阵愣神。
将碗放下后,林朝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多少年了,我终于再次尝到了面条的滋味!
旁边荀采瞪着大眼睛,看了看一脸满足的林朝,又看了看干净的碗底,回味着林朝刚才说过的话,顿时怒从心头起!
林子初,感情你方才拿我当小白鼠是吧!
胸膛剧烈起伏的同时,荀采的脸更红了,却不动声色伸出了纤纤玉手……
但此时林长史仍未觉察到危险接近,却注意到了四女脸上的表情,不禁耸了耸肩道:“你们看着某做什么,想吃自己去……啊!”
话还没说完,林朝口中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荀采似笑非笑道:“夫君方才说什么,妾身没听清楚。”
林朝终于幡然悔悟,强忍着腰间的疼痛赔笑道:“夫人……朝知错矣……还请夫人高抬贵手,饶朝这一次……”
“光是知错可不行,还得改错,夫君身为一州宰辅,这个道理不用妾身教你吧。”
林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夫人说得是,朝马上改。”
一刻钟后,林朝化身伙夫,亲手端着四碗面条放到了四女桌桉上,末了还冲荀采满脸谄媚的笑道:“夫人请用。”
荀采这才息了怒火,拿起快子吃了起来。
恰逢此时,福叔走了进来,对林朝拱手道:“家主,甄家两位郎君来了。”
闻言,旁边正在吃面的甄姜马上放下了快子。
林朝笑道:“福叔,请他们二位进来吧,都是自家人,姜儿你就不必出去迎接了。”
“唯!”
福叔答应了一声,却仍旧面带难色。
“怎么,还有事?”
福叔苦笑道:“这……家主,荀长史仍在门外不肯离去。”
“福叔,某不是让你吩咐家仆说某不在家中吗?”
福叔无奈道:“老奴自然遵照您的吩咐,可荀长史就是不肯离去。”
林朝也无奈了,叹道:“文若今日怎地如此婆婆妈妈,倒像个妇人一般……”
话音刚落,就见荀采站了起来,面色幽幽道:“夫君,可是妾身哪里惹得夫君不快了?”
闻言,林朝心中暗呼不妙,心道自己怎么忘了荀或还是自己的大舅哥。
林朝只好笑着安抚道:“女荀这是哪里话。”
“那妾身兄长登门拜访,夫君为何不肯见他?”
林朝:……
“好吧,都一起请进来吧。”
福叔见林朝无奈的模样,也笑了起来,拱手应道:“唯!”
片刻后,三人走了进来。
荀或当然没有真的生气,他的修养还不至于如此差,只是这个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不然见不到林朝,回去还得面对那些世家官员的骚扰。
不过三人见到林朝后,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林朝挥手阻止。
“先去里面坐吧,某;林朝说着,便再次走进了厨房。
片刻后,又是几碗热腾腾的面条被端了上来。
吃着林朝亲手做出来的美食,荀或心中最后一丝火气也消了,倒是甄氏兄弟却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是坐立不安。
四女本要回避,却被林朝阻止。
一家人一起吃顿便饭,连家宴也算不上,自然不需要这么多繁琐的礼节。
饭后,林朝对荀采开口笑道:“女荀,为夫还有些事,你且带她们三位去后宅换身衣服,稍时咱们一起去城外拜访老师。”
闻言,荀采点了点头,又对荀或微微福身后,便带三女退了下去。
打发了这群女人后,林朝便把目光放到了荀或身上。
“文若,你这又是何苦。”
荀或却摇头笑道:“一点都不苦,子初你将这个烂摊子全部丢给了某,但某却无一缕头绪,自然要登门讨教。”
闻言,林朝算是明白了荀或的来意。
内府增添成员,应该怎么个增添法,增添多少合适,新增进来的人,是否跟原内府成员权力相等,亦或是裁减多少。
这些细节性的问题,刘备和林朝没有给出框架,荀或便无法执行。
林朝本来想着加进来一些人,压榨出钱粮周济百姓后,再踢一大部分出去,但没料到荀或居然打算认真处理这件事。
也罢,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制度也改一改吧。
眼下徐州势力骤然扩大,原本的体系已经不适用,而一切未成定局之时,也是改制最好的时间。
林朝在思索的时候,福叔已命家仆奉上了茶水。
望着杯中蒸腾而起的热气,林朝忽然笑了。
“既是文若你登门问询,那某便说一下自己的看法。”林朝笑道,“原本玄德公手下仅徐州一州之地,你们内府四人便足以治理一切。
可如今咱们的地盘变成三州之地,青州也即将纳入囊中,你们内府便在人手上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此次增添成员,也并非专门为了对付世家。”
荀或听着林朝一口一个你们内府,却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心中忍不住犯滴咕。
他林子初该不会不打算入府参政吧!
如此疲懒之人,倒真是古今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