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戏开锣

想要重考的人可不少。

陈辰获得过晋国越州上一届科举的史料,足有近三千人。

今年因招贤令,人数肯定会更多,她也通过赵鑫的途径获悉参考学子名额。

晋国本土在越州参加乡试的人数有二千七百五十七人。

异国士子在越州报名考试的有二千一百三十六人。

越州的录取名额因招贤令增加了一倍,足有两百个名额。

但依然是杯心车薪难疏悠悠之众,想重考的士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三年一次的科举,人生能有个三年。

可以凭白多出一次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至少晋国本土士子都是这样想,外国士子则不一定,他们愿意重考的不会有太多,毕竟是人在他乡,即便考中了当官,掣肘也多。再看如今的晋国科场藏污纳垢,那晋国官场又岂能好太多?

异国人在这样的官场能混的开?

所以,大多数外国士子气愤晋国科举不公,无心留恋晋国,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有当场甩袖而去,欲前往楚国入仕。

随着他们的离去,晋国官场名声大臭,在晋国国主颁下了招贤令期间,科举尚且如此不公,可想而知晋国科场是多么暗无天日。

话归正传。

当那十名士子来到街上时,看见满街都是举着火把灯笼,同样义愤填膺的士子。

还有不少围着士子们瞧热闹的百姓,沸沸扬扬都在议论,议论越传越广,不足一个时辰整个越州城都已经知晓,舆论瞬间沸腾。

所有士子都气愤莫名,在大街上成群结队游走,肆意痛骂朝廷和考官,士子们聚众滋事心不慌,因为法不责众深入人心。

有士子抬着财神爷的泥像加入游行,旁边还有士子写的对联粘贴在竹竿上高高举起。

‘万般皆下品,惟有金钱高’

横批———‘惟钱取士’

这些士子竟大胆如斯,读书人抬的不是孔子塑像,而是财神塑像,还有那幅对联,讽刺抹黑朝廷之意何其猖狂,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何谈文学盛世?

“惟钱取士,朝廷选才竟是如此不公,枉费我耗费数十载光阴挑灯苦读,到头来却是输金钱二字上。”

有一位已过而立之年的士子望着横幅上的标字,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苦声凄厉,怨声响亮。

哭过怨过,他站起身呐喊,叫嚣的最是厉害,因为他的‘三年’已经所剩无几。三年后的精力心力更加不如三年前。

“朝廷不公!必须重考!”

“朝廷愧对我等,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必须重考!”

呼喊重考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科举舞弊,士子要求重考。

越州乃文学圣地?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陈辰站在街角,欣然看着这一场轰动全城的闹剧,这场闹剧是封建社会上层地位的读书人上演的。

绝无仅有!

高傲的读书人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体统,只会究其原因,责怪晋国朝廷害他们不得不如此。

所以,经由读书人的那张嘴,这场闹剧也会名动天下。

这些可都是陈辰在主导的。

抬着财神泥像游行的士子是她的人。到处散播流言、挑起士子怒火的人,也是她的安排。

陈辰对自己能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很是满意,她在街角站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如今这个时段出不了城,否则她都想直接离开越州城。

她在走之前吩咐撤出一半细作,剩下的让他们等官府的人过来镇压时再见机撤离。

乡试主考连夜赶回国都,剩下的一众考官不敢出来澄清,害怕群情激愤的士子会将他们生吞活剥。

君不见此前出来驱赶士子的贡院四十余差役,已经被情绪激愤的士子们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是真死还是假死都无人敢上前去查看。

一切都只能等国都旨意到来才能完美解决。

越州府衙迟迟不出来控制场面,应该是在等二十里外的军队。

如果军队过来会发生变故,留下的那批细作也是能安全离开的,因为闹事的不只是他们。

即便真出了意外,也无妨。

杨无风说过,这些细作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不必担心有人泄密。

回到住处,小桃已经备好热水,陈辰正要进屋沐浴,有人紧跟在身后。

小桃一脸忐忑的瞅着他:“杨护卫,你跟着小姐做甚?”

经历打劫一事,此人凶悍的模样,已经深刻在小丫头心里。

陈辰闻声转身:“莫非你要跟我进去?”

杨无风嗤笑一声:“恬不知耻,你觉得我会对你有兴趣?”

小桃立时羞红了脸,瞪了自家小姐一眼,姑娘家怎么什么都敢说。

陈辰淡淡道:“没有就好。你可以离开了。”

“我有话问你。你刚才可是去了崇文馆?”

“杨护卫,你只是一名武将,有些事告诉你也没用,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回去再问你家公子吧,我却是不方便说。”

日后再说!不可说!不方便说!

这女子什么都不肯说,真真是令人讨厌。

杨无风发现自己从未在她手上讨得了好,只能愤愤离开。

小桃对着高大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才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堂叔叔在厅堂等您呢。”

“让他再坐会儿。”陈辰说完就进屋。

等她沐浴出来就直接去了厅堂。

陈辰对自己这位堂叔日后的去向有些头疼,必须要设法说服他不能留在晋国,昨晚试探过他的口风,他的意思是母亲病重不能远行。

今日准备了另一套说辞,不知能不能劝的了他。

厅堂内,陈正华等待许久,也无丝毫焦躁,看着进入堂内的身影,平心静气道:“大侄女约我相见,却又让我好等。”

陈辰施了一礼便坐下:“侄女怠慢了,望堂叔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侄女计较。”

陈正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敢呀,大侄女的能耐可是不得了,整个越州城都让你搅得天翻地覆。”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陈正华是由衷的佩服。她的运筹帷幄,对形势算无遗策,将人心利用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