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瑜哭笑不得,辰儿撒谎的模样真能骗人,若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小桃都说已经告诉她了,还真相信她了。
“对!我要去从军,男儿在世不应该碌碌无为,所以我想上战场挣一份前程。”
能替你保平安。
梁景瑜已经看出了她在越州城所做的事非同寻常,那寻常的自己是帮不了她什么忙的。
陈辰沉吟一阵:“二表兄要先问过父母才行,如果舅父舅母不答应,那就别去了。”
“等我回到家就会问,我爹应该会同意的,爹常说乱世百姓困苦,如果他的儿子能考个进士,为官造福一方那该多好。我资质愚钝考不了进士,做个武官或许能行。”
“舅母舍得让二表兄上战场吗?”
梁景瑜微微笑道:“我爹同意了,我娘也会答应的。”
陈辰又默了默:“二表兄万事要小心,战场上刀枪无眼,一定要谨慎。”
“我会的!不用担心我。”
看着那张爽朗的笑容半晌,陈辰点点头,转身进入府衙。
府衙后院。
还是那间偏厅,还是那个位置上坐着楚世子。大半年不见,楚世子待人还是亲和依旧,只是那股久居人上的气质让她心生敬畏。
陈辰这次坐的靠前了些,就在下首座,在她对面还坐着一位中年文士,年约四十。白面儒生样貌却不出众,下颚留着一缕短须。
此人叫成敬,也是楚世子的幕僚,只不过擅长的是军事,也会打理军务。
作为幕僚要聪慧善思,且需有长远的目光和冷静的头脑,还要有一定的城府,不知他能力如何?
也不知他心性如何。
从表面上看,自己和他所处的位置好像并无冲突,应该会少一些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如今楚世子让他过来,是单纯的为了介绍给我认识?
还是让他也来听越州之事?若真是如此,说明楚世子对他的能力还是有所肯定的,而且对他很信任。
先不说陈辰的心思百转,成敬也在心底评估她。
这位就是世子一心想收入门墙的女子?
在成敬看来,小小女子暂且不知她才能如何,单看她面对世子时,眼神平静、神色平淡,那份镇定自若也不是装出来的。
世子年轻英俊、位高权重。有哪位女子见到世子能有这般镇定从容,即便说她样貌丑陋不敢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免俗世子的魅力。
再有,她一介商贾的身份,面对身份悬殊的世子,凭什么能如此镇静?
楚世子看重的两位幕僚,在明面上没有交锋,却在心里猜想对方。
姬宴自是不知。
此时他的眉眼皆有淡淡的喜色,刚落座就看着陈辰微微笑道:“陈姑娘替我完成一件大事,我在此多谢姑娘了。此事我早已经禀明父王,日后会有你的赏赐下来。”
姬宴语言亲切,自称我。
姑娘,姑娘的听着不舒服,陈辰说道:“世子客气了,还请世子称呼我小陈便可。”
“小辰?”
“属下在!”
姬宴看她答应做自己的幕僚,站起微微欠身:“日后就有劳小辰多多提点我了。”
礼贤下士的姿态,令人猝不及防。
陈辰赶忙也站起身还礼:“岂敢岂敢,应该是世子多多指教属下才是。”
两人又客套几句,这才先后坐下。
一旁坐着的成敬刚才识趣没有打扰,眼下凑趣出来恭贺。
“属下恭喜世子喜得大才良助。”
成敬朝楚世子施完礼,又向陈辰抱拳道:“陈姑娘才智冠绝天下,敬常听世子赞誉有加,为此学生也是仰慕已久。”
才智冠绝天下?
这个人…对我不吝赞美,将天底下无敌的溢美之词用在我身上,莫非是想将我忽悠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陈辰心里讥谤,含笑缓缓站起身回礼:“惭愧惭愧!成先生真是折煞我了,我才疏学浅,承蒙世子高看已经是万幸了,当不得先生的夸赞。”
两人相互又客套吹捧几句,这才罢休。
她前世入官场门槛后,就很反感这样,客套吹捧就像是走个过场,不得不这样,年少有为的称赞,她不知听了多少。
一心扑在工作中的大龄剩女,29岁混副科很牛吗?不牛,35岁能到正科才算牛,别人的吹捧别当真就好。
因为虚伪的客套是必要的,那是拉近距离的首个流程。
陈辰走完流程就落座,她想将越州之事都详细说出来,包括陈安邦的事情,此事关系重大,她隐晦的看了一眼楚世子。
姬宴懂了,明白她有所顾虑便直说:“小辰,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陈辰面色平静的笑了笑,瞥了一眼含笑朝自己点头的成敬,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小动作。
既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就说了,偏厅内一直回荡的都是那道轻柔的声音。
姬宴看似安静倾听,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当说起收服陈安邦的经过,姬宴暗赞一声好!
小姑娘,反客为主的胆魄和掌握主导的手段都不输男儿,竟然能压得住混迹官场已久的老手,真是令人不敢小觑。
成敬看着陈辰的眼神若有所思。
讲到越州的士子动乱时,姬宴直视陈辰的眼眸中闪过异彩涟涟。
当事情都讲完了,姬宴觉得意犹未尽,想看小姑娘侃侃而谈时从容自信的神态,那种卓然独立的丰采让人眼前一亮。
蓦然间,他的心底闪过一丝追忆。
意气风发少年时。
还记得从前,小姑姑也经常这般对着祖父和父亲放言高论。
眼前这小姑娘跟那时的姑姑一样果敢。
她好像比上一回见面时更沉稳了。
姬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开口道:“小辰果然足智多谋,本世子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你可否替我解惑。”
考校来了,成敬精神陡然一振,目光盯在对面的女子身上,想听她有何见解。
陈辰也清楚他是要考校自己的政治眼光,虽心神紧张,却能大方镇静与之对视:“世子请说。”
姬宴面色肃穆:“父王为何让我一直留在信阳主理事务,迟迟不肯召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