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术法典籍

云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来时屋外狂风大作,天色灰暗,欲去屋外,门刚开一条缝,积雪便争先恐后往里挤,赶忙紧闭木门。

先前嫌弃时境雪木工活儿粗糙,倒是她狭隘了。

外看岌岌可危的木屋,内部倒别有洞天,也安全得很,雨雪风声统统进不来,无需生火,也十分暖和。

两间屋子中间的缝隙,之前最大刚能容许云迟脑袋穿过,经过时境雪一掌摧残,扩张了不少。

云迟联想到墙角的狗洞。

不用刻意,视线随意一掠,就瞧见隔壁屋中盘膝闭目修炼的时境雪。

他周身蓝光潋滟,灵气环流,敛去暴戾之气,端一副仙人之姿,看起来并不可怕。

见识过他的真面目,云迟扭过头,不再多看。

脸上窟窿和牙印消失不见,身体也不再疼痛,浑身上下,除了咕咕叫的肚皮,无任何不妥。

时境雪伤她,也救她。

‘疯子!变态!’

在心里又骂了遍时境雪,朝灶台后方长案板走去。

案板后有个木架,柴米油盐、青蔬红果,品类齐全,储备量超过仰花楼后厨。

云迟扒拉出两根胡萝卜,靠在灶台上,一边啃一边仔细打量屋内陈设。

‘自己这个师尊,品味还真是——

一言难尽!’

‘多建两间屋子,很难吗?’

云迟瑶瑶头,表示不认同。

一间屋子,自右向左,书房、衣帽间、柴房、厨房依次排列。

书房区书架倾倒,没有书桌,书卷、笔墨纸砚扔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衣帽区高低柜各两个,个个朝向不同,柜门大开,堆满白袍、亵衣、腰封、发冠、腰扣、护腕……

柴房还算正常,放了十几捆干木棍。

至于厨房嘛,一个字,豪!

一门之外,冰天雪地、杳无人烟。

一门之内,尽是人间烟火气。

云迟把啃剩下的胡萝卜内芯搁在案板上,走向书堆。

既来之则安之,自怨自艾不是她云迟的作风。

随手拾起一本,书封印字陌生,不是北野文字,也不是汉字。

换了几本均是一样的陌生文字。

一刻钟后,云迟坐在书堆上,有些泄气。

整理书籍不成。

也不想做菜。

替时境雪整理衣柜?云迟甩甩脑袋,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

来时,在烟舟上已见识到落雪岭的险峻,凭她两只脚不可能离开。

好无聊!

找点什么事儿干呢?

目光无意间落在笔墨纸砚上。

‘我看不懂人域文字,是不是意味着时境雪也不通北野文字呢?’

百无聊赖,云迟端来清水,研开砚台,在昏暗的木屋中,趴在地上写起了日记。

日记的全部内容,毫无疑问,全是咒骂时境雪的话。

‘混账王八蛋、人至贱则无敌、衣冠禽兽、变态杀人狂……’

等到脑子里的存货悉数倒腾出来,心情也舒爽不少,随手抓过一本书,临摹起书封上的文字。

描完一个字,云迟倏地睁大双眼。

她好像、似乎、仿佛通晓了笔下字的含义。

事不宜迟,云迟快速描出剩下几个文字——筑基境之御剑诀。

云迟心中惊喜,连连抄了好十几本书封标题。

《清风剑谱》、《大河剑法》、《化神境之九天诀》、《无忧阴阳印》、《元婴境之符箓真经》……

“书名以‘某某境’开头,应该是指灵力达到指定境界方能修炼。”云迟喃喃自语。

除此之外,云迟发现书名不是以‘某某境’开头的书,扉页右上角都标有几个小字,应该是后来人所加。

小字的内容十分简单,是修行境界名称。

‘难道是时境雪所注?’

求人不如求己,不做无谓思考。

云迟提笔上阵,把汉字版标题写在长方纸条上,一端折叠卡在术法典籍封面页。

按照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大乘、隐神,由低到高把书卷分出大类。

大类之下又按基础修行法、剑谱、刀谱、符箓、炼丹、驭兽、炼器等不同术法种类作进一步细分。

‘感谢夫君大人授业启蒙之恩。’

这一刻,云迟对萧关逢感激涕零。

北野儿女向来不执着于因由,更注重结果,是实打实的实干家。

归置书架时,难免发出咚咚声响。

初时,云迟小心翼翼,生怕惊扰时境雪,徒惹一顿暴揍,过了一阵见他并未转醒,才放心大胆干起来。

她将书架挪至房屋右侧,搁上书卷,挡住“狗洞”,成功隔开时境雪那张冰冷的脸。

拍怕手,十分满意。

将书卷悉数捋顺上架后,云迟围着屋子又转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

屋中无床!

于是,又从书架上取出一些书籍铺在地上,勉强铺就了一张小床,打算晚上睡觉时再取些时境雪的衣物铺在上面。

不仅是床,也是她往后打坐修炼之地。

铺在地上的书,避开了结丹以下书籍,那些她随时可能用得上的书籍。

也避开了大乘期和隐神期书籍,据萧关逢所说时境雪很可能是隐神中后期修为,但保险起见,她没去动大乘期的书。

毕竟,时境雪到底是个什么境界,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书本都去了该去的位置,那些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衣物就显得十分碍眼。

前世,云迟照顾那个人九年,衣食住行一手包办,看到乱扔的衣服袜子就手痒,一定要将它们熨平挂好才满意。

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强迫症。

没想到当了二十年少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二十年,这个坏毛病依然坚挺。

经过半刻钟思想斗争,云迟最终还是将手伸向衣柜。

时境雪衣袍很多,基本都是白色,只是秀纹略有不同。

女人对衣服天生敏感,哪怕只是将一朵绣花从左侧挪到右侧,也能分辨这是两件不同的衣服。

于是,在整理过程中,云迟竟然给每件白袍认真挑选配饰。

该配发冠、发扣还是发带?

配哪个颜色的,何种宽度的腰封,要不要加腰扣?

是否戴上护腕更好看?

……

各种方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时境雪应该再购买一条绯色发带,外加两套银护腕。

习惯,真是可怕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窗外大雪已停,黑云飘远,阳光穿过窗格,屋内也亮堂起来,门被积雪堵住,云迟从窗口往外张望。

已是申时。

她盯着窗外,黄花瓣在雪雾中飘飘荡荡,陷入沉思。

‘到底,该如何同时境雪相处呢?’

即便时境雪是疯魔如斯,随时可能发狂伤人,她也没打算逃走,因为始终记得还有一群人在北野等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