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教授和其他几个被嘲讽的教授,没想到汤皖会替他们出头,顿时心生感激之情,纷纷低头朝着汤皖行了一个谢礼。
汤皖回看了一眼,笑了笑,摇摇头,表示微不足道,不足挂齿,不用道谢。
孑民先生和仲浦先生还没来,但是会议室里的前戏,已经开始有了一丝冒火的苗头。
“皖之先生今天是吃了炸药来的?一点就着,真是罕见!”辜教授又打趣道。
“炸药?”汤皖闻言,转头看向了未席的王星拱,问道:“王教授,你们化学系,会制造炸药不?”
“啊?”王星拱一愣,没明白汤皖的意思,不过化学系教授制造炸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称口答道:
“当然会,皖之先生需要多少炸药,威力大的还是威力小的?”
“当然是威力大的,不过先不急,等到了辜教授的大寿之日,我亲自拎一些炸药去祝寿!”汤皖笑着回到。
“哈哈哈”
又是引起了一阵嬉笑声,辜教授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汤皖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但是其身后的老夫子却是不干了。
纷纷出言训斥道:
“荒唐!”
“没大没小!”
“有辱斯文!”
“诶”马教授拉长了声调,又及时的出现在了老夫子们的面前,替汤皖解释道: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诸位老夫子们,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辜教授笑着看向对面的汤皖,打趣道:
“拎着炸药来祝寿,也就你汤皖之能干的出来,不过咱们俩一起到下边河边散步,我都这把年纪了,倒是不亏,你肯定是亏大了!”
“我也不亏!”汤皖故作高深道。
“何意?”辜教授问道。
“辜教授家室多,要真去了肯定是便宜了隔壁邻居,我乃孤家寡人一个,去了也无人惦记,此种情况下,自是不亏!”汤皖道。
汤皖边上的钱玄低着头,发出沉闷响亮的坏笑声,新文化人士也都笑出声。
而其余人或偷着笑,或憋着笑,毕竟辜教授名头还是很大的,多少顾忌着点。
然而辜教授依旧不生气,反倒是若有所思,随即转头看向身后众人,就说道:
“想笑就笑,憋坏了我可不负责,所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更是事实,诸位都该考虑考虑。”
场面一时变得滑稽起来,一边在笑,一边在思索着自己要是去了下边,家中家室该如何与隔壁邻居相处?
直到孑民先生和两位文理科学长走进来,才转移了注意力。
三人径直走到会议桌的前头,孑民先生居中间,文科学长仲浦先生居左,于汤皖这一侧;理科学长夏元瑮居右,于辜教授一侧。
孑民先生打开公文包,取出文件,便开始说道:
“刚与两位学长谈了些事情,耽误了会,先给诸位先生道个歉。”
然后正是宣布道:
“我来北大已经有了一些时日,也注意到北大已经起了一丝好的变化,这让我很欣慰,同时也信心大增。”
“今天出席的诸位评议员,以及旁观的教授,个个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说出去都能立马被人知晓。”
“但是,仅此还不够,北大要想成为一流的学府,必须要新鲜血液的补充,与诸位共同努力,才可使北大更上一层楼。”
“今天是新北大第一届评议会,今天主要讨论的就是关于文科教授的聘任名单,
孑民先生说完,在掌声雷动中慢慢坐下,仲浦先生则是缓缓站起来,环视全场一周后,说道:
“为了满足北大对文科教授的需求,结合北大的实际情况,依据上次会议通过的四项聘任标准,由此先确认了一批要聘任的教授名单。”
“这是一份分批次,分时间段要聘请的名单,因为有些还在其他学校任职,一时半会离不开,需要等到学期结束才能来,还有的人在国外,也不能马上回国。”
“结合以上种种因素,才制定了这份名单,
仲浦先生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很快每个评议员都收到了一张,开始观看起了名单上的名字。
这一张名单上的名字不多,也就十几个,但是引起的反应却是非常激烈的,大家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交谈起来。
指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讨论起来,汤皖便只坐着,就能听到他们口中谈论的最多的名字,则是胡氏直。
“这个胡氏直人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就要聘任为正职教授,这不是胡闹么?”
“还有这个周启明,是何许人也?”
“鲁豫才的弟弟!”有人提示道。
“哼!抵制,连这个鲁豫才也要抵制!”
现阶段启明名声不显,不为人知,也就是在双方“尊孔”大战和之前的白话文大战中,发表了几篇文章,露了个脸。
但要是说起鲁豫才这三个字,绝对是响当当的名字,在座的旧文学人士,或多或少都挨过迅哥儿直接或者间接的骂。
只是今天迅哥儿有事来不了,否则倒是可以挨个友好的交谈一番。
“还有这个刘半夏是谁?”
“哼!你忘记了,几个月前报纸上骂你的那个小子!”
“原来是他,气煞老夫是也,坚决不能让他进来!”
“抵制!”
孑民先生等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讨论讨论!”
凰坎教授就等这一句话,好率先开炮,取个好彩头。
站起身来,撸起了袖子,就先朝着孑民先生行礼,说道:
“蔡公,不中听的话,能不能说?”
“凰坎教授尽可直言,我们不搞言论限制,畅所欲言,这也是评议员的权利嘛!”孑民先生说道。
“好!”凰坎教授吃了颗定心丸,嘴巴活动了几下后,就开始了喷人之旅。
“诸位,这个胡氏直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至今人还在霉国,都还没毕业,就已经上了聘任教授的名单。”
“而且还是正职名单,月薪足足200多大洋,敢问他胡氏直何德何能?”
“我把他翻了个底朝天,连一片像样的文章都没有,就更别提著作了。”
“我凰坎就想问问,他凭什么?凭那几首傻子都能写出来的白话诗?凭那一篇狗屁不通的《文学改良刍议》?”
“他也配!”
“他也配!!”
“他也配!!”
似乎不解气,凰坎教授一连吼了三次,宣泄着心里的怒火。
凰坎教授的一顿喷,顿时引来了许多的附和之声,一帮老夫子对于其他倒还好,唯独被那200多大洋的月薪,深深的刺痛了柔软的心灵。
“还没毕业就能拿200多大洋的月薪,想想真是可悲可恨呐,我等留着还有什么用?”
“不是说学识是聘任教授的标准么?胡氏直有何学识?”
“总之,抵制,坚决抵制!”
旧文学人士一阵起哄,纷纷叫嚣着,新文化人士自然不干了,开始了反驳。
“200多大洋的月薪换一个留洋归来的青年俊才,怎么算怎么划算!”汤皖率先反驳。
“那胡氏直马上就要回国了,现在聘任有何不妥?”
“学识水平来了自然能见到,何须担心?”
围绕着胡氏直,双方争执不下,大吐吐沫,说着说着,有的老夫子被说急了眼,骂道:
“让胡氏直之流来北大当教授,简直败坏了北大的门庭,如果是这样,老夫立马请辞!”
“请辞就请辞,能吓得了谁?”
“沈秋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你自己要请辞的,又没人逼着你!”
眼看马上就要变成骂战,“老好人”的马教授顿时从末席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冷静,不要骂人。
“都冷静一下,克制一下,都是同事,骂来骂去成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见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马教授又继续劝说道:
“都静静,听听程学长是如何说的?”
“程学长,你说,胡氏直凭什么?”老夫子质问道。
仲浦先生缓缓站起身来,不卑不亢说道:
“我认为胡氏直完全可以胜任北大教授嘛,其观点新颖,思想前卫,又是留学博士,还受到许多学生追捧,简直是不二人选!”
“现在谁不知道,你程学长手里的几个新文化狗腿子,一是湘省的易白沙,一是首都的《星火》,再一就是这胡氏直。”
“有利用职务之便之嫌疑!”
“对!职务之便!”
“我这不是拿来讨论么,又没定下来,再说了,聘任你们旧文学的刘师培就可以,聘任新文学的胡氏直就不行,这是哪门子道理嘛?”仲浦先生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
仲浦先生话音刚落,汤皖就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撸起袖子,就指着刚刚骂人的那名教授骂道:
“你才是狗腿子,你全家都是狗腿子,今天要是不说个明白,就湖边亭子见,两人只能出去一个人的那种!”
“天天嚷嚷着有辱斯文,你才是最大的败类!”
“难道我说的有错?你汤皖之不是新文化的狗腿子?”
“那你也是旧文化的老狗腿子!”
“老狗腿子!”钱玄在一旁疯狂的喷人。
“不要脸皮!”
“都停停,停停,不要吵,不要吵了,都是文化人,讲讲素质,继续听一听程学长怎么说?”
马教授也是操碎了心,不由得拉高了声调,转移双方注意力,索性效果还不错,现场很快就停了下来,皆看向了仲浦先生。
“既然都争执不下,那就最后投票决定嘛!评议会不就是干这个事情的么?”仲浦先生摊开手道。
既然最后投票决定,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骂人这件事,却是还没完。
由汤皖带头,身后跟着一帮兄弟,撸起袖子,就与凰坎教授领衔的一方进行火拼。
双方谁也不让步,都在努力把狗腿子按在对方的头上,连马教授都劝不住,最后互相“谦让”的个个脸红脖子粗。
“砰砰砰!!!”
孑民先生不得不大力敲击着桌面,再加上马教授在一旁拉架,这才止住了骂战,又重新坐回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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