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声音直破浓雾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终于舍得出来了。”
阮初绍手握玉扇,气定神闲,对周围肃杀的情景浑然不在意。还在同对方说笑,
“见阁下等的辛苦,我们有些不忍心。”
这语气和态度半点不像是死到临头的人,反而同有些富家公子闲适游玩的感觉相似,“假千夜”看他这样子,都能猜到他是谁,因着顾忌阮家,虽恼怒黄口小儿不懂尊卑,也只能忍着,等待猎物自己踏入陷阱。
“英洲岛阮家子弟?倒是有几分先辈模样,不过可惜,你们这六人,哦,不,已经死了一个,是五个人,两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中期,两个筑基后期,听上去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可惜啊。”
话说到一半,还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带着讥讽,“你们今日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那还真是要多谢前辈的“可惜”之意,只是晚辈疑惑,前辈究竟是何时控制的孙许兰,还望前辈解惑。”
雾中久久没有回应,要不是阮初绍从小便是这幅越紧张越笑的开心的模样,只怕那“假千夜”迟早要看出端倪,好在,对方开口了,
“临死前的疑问,本真人便勉为其难的为你解惑。”
他还没说完,身边便出现了一道身影,随之是“噗嗤”一声,一支箭已入了身,那道身影也直直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可说话声还在继续,“你们啊,就是不够乖,乖乖的等死不好吗?没有痛苦的死去不够幸福吗?竟爱做些徒劳无功的事,让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了。”
阮初绍冷哼一声,“前辈说笑,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总是要拼一拼的,况且这位倒地的,还是“千夜道友”您的同门师妹呢。”
“哦?不知是我那位师妹?霍师妹呢?还是孙师妹呢?呵,还是你年龄小,见识太少,旁人一点点可怜兮兮的故事就能把你们这群毛头小儿哄得团团转,渍,这死法属实是有些憋屈了。”
阮初绍听出了这些话的言下之意,脸色煞白,“你是何意?”
“这就沉不住气了?功夫还是不够到家。”满含惋惜的叹了口气,又状似无奈的随手一挥,率先砰地一声,落地的是一袭青衣,谢玉剑方才被一掌袭中,他未能抵抗的住,被灵气打伤,从喉间溢出的都是铁锈味,他侧躺倒地,心里有些担忧许艾夭。
“你们倒是好笑,要真论起身份,你和你弟弟以及这位闻名各派的谢玉剑都比她一个女修重要的多……不如这样,交出她,我便让你们走。”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噗,你觉得我会信吗?若是没猜错,许兰姑娘这会儿应该是好好的吧。”
已经扯开了说,也没必要瞒下去,雾气慢慢散尽,这会儿的日光早就可以穿透沼泽林,孙许兰同“假千夜”的身影也显露在众人眼前,
“倒是给你脸了,不愿意交出来,就一起死吧。”
阮初绍看到偏北方向出现一道微弱的白光,心道,“稳了。”
连忙出口,“阿畔,救人。”与此同时朝着光点的地方大喊一句,“谢玉剑,小心。”
谷</span>谢玉剑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一场密不透风的箭雨,以及,对方出手攻击时的方向,只见他低声嘟囔了两句,
身旁浓雾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浮动,随后归于平静,
话音还未落,他仔细一看,便发现有些不对,少了一个人,阮初绍巍然不动,方才隔着层层迷雾,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面容,这会儿确实身影都不怎么清晰了。
“哈哈哈,真是一群蠢货,以为这点小把戏便能伤到我。”
随着他一声阵吼,本垂在腰间的双手,一只已经将原本隐匿在暗处的许艾夭轻松提起,许艾夭此时觉得已经透不过气了,她奋力的看向“假千夜”身旁那通身掩盖在黑袍下的身影,眼里流露出绝望和不可置信。
那黑袍女子感受到她的视线,也转过头,偏头一笑,那笑容纯真又残忍,
“没想到素来不出世的苍穹派掌门之女许艾夭就在我身边,主人说的极对,我运气确实不错。”
“假千夜”将许艾夭丢至一旁,有些不屑的看了几眼,“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姑娘还想破坏我魔宗的计划。”
“主人,其他几人交给我吧。”
方才被“假千夜”抓住之前,许艾夭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临近关头迎头一击,她只觉的自己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有火在燃烧,疼痛难忍,可她不能倒,
“噗,咳咳,恳请前辈告知您的名号,让我许艾夭死前也可以死的明白。”
“假千夜”低头一睨许艾夭,“放心吧,你可不会死,毕竟你活着比你死了有用的多。”
双手缓缓撑地,支撑着身体坐起,脊背笔挺,没有求饶,没有害怕惶恐,许艾夭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确保阮初绍他们无事。
此时不由庆幸自己在霍子瑶动手关头,迷惑了她,将二人身影互换,又在孙许兰身上施法月弥,保他们周全,就算是死,她许艾夭也不需要旁人为她牺牲。
“呵,前辈别看了,您的女奴怕是回不来了。”
“哦?此话何解。”
她没回答,只抬袖轻拭嘴边的血迹,可惜,受伤太重,不断轻咳,索性也不擦了,这才抬头,对着立在自己身前的这位金丹魔修前辈。
“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出来你是谁,不过不急,你不敢让我死,那倒不如我们来聊聊别的,例如,朱掌柜何时投靠的魔修,不对,应该这么说,朱掌柜潜入我苍穹派多久了?”
一直背对着许艾夭的修士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他的模样,同当初许艾夭一入江城去订船票时的那家“铺子”里朱掌柜是一模一样的脸。
“你倒是聪慧,既能识别出昨晚的孙许兰是傀儡,又能猜出我是谁。”
“前辈谬赞,那一件一件说吧,孙许兰的经历确实是让闻者流泪,故事是真的,可人死的比昨晚早多了,毕竟过沼泽地那一次,我亲眼所见,即使段益兴推开她,她反应也算灵敏,但她的身体还是被绿舌沾染,中毒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