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去参加考试么?”
恢复高考的第一次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郑大强一家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对梅玉看的特别紧。
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郑家人没在家的间隙,抽空跑来。
苏毓嘴角一抽,对梅玉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
“你当我是神仙啊,你说出来我就能有办法。”
不是苏毓不帮忙,高考那可是两天的事情,不是一会就能完事,两天的理由和借口,还要不被人发现,除非大罗神仙下凡。
梅玉知道她是强人所难了,也只是看看能不能成,要是不能成,想想就算了。
梅玉神色黯然,她思考很久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
“你能把我之前提供消息的钱都给我么?”
苏毓眉心一跳,感觉到梅玉这是打算孤注一掷。
“你别想不开,只要人活着,才会有机会。”
梅玉轻笑,第一次如此神情自然,眼神中没有嫉妒的看向苏毓。
“你说过很多次,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放心吧,我担心下次没有机会来你家了,如果他们不让我去参加高考,我也只能自己去想办法了。”
苏毓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清了日期和提供的消息内容,甚至还有对应的钱数。
“你数数看,一共是四百二十块钱。”
梅玉拿着钱的手一抖。
“你说多少?”
苏毓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
“你自己再数一数吧,这么多钱你自己拿着也不方便,如果你想让钱近一点,要么就是放到郑嫂子家,她的为人你清楚,不会贪图你这点钱的,要么就是存到信用社,你自己想办法将存折保存好。”
梅玉何尝不想,她一开始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钱,以为能也个十块二十块钱的,都已经算的上是苏毓给的多了。
可没想到,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眼睛不停的在苏毓身上来回扫视。
看的苏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有事情就直接说,别这么看我。”
“苏毓同一向是热心肠,喜欢帮助其他同志,不如你拿着写钱去存,到时候写我的名字就好,我把身份信息给你。”
苏毓:“...”
她就知道没好事。
“你就这么信得着我?你就不害怕我把钱拿走了,到时候跟你说,钱没了?反正理由千千万,有各种机会随便想。”
可梅玉却很肯定。
“你才不会,你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你。”
苏毓心想,这份信任有点沉重啊,感觉不是很想要的样子。
但是她也知道梅玉现在的处境,让她等着。
梅玉没在苏毓家里面,反而去了外面。
这让苏毓对梅玉改观了不少,这可真是懂事了不少,果然是被磋磨的。
苏毓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完事了。
俩人就跟办坏事接头一样,交接完,梅玉就回去了。
“你做什么去了?”
梅玉刚进屋,就看到郑大强拿着菜刀坐在院子里面。
“我,我去知青点了。”
郑大强一听,生气的薅住梅玉的头发。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去知青点,你是不是将老子说的话,当成放屁了?还是那里面有你的姘头?”
疼痛刺激的梅玉难忍,可她知道,这种情况只能求饶。
什么尊严和脸面,梅玉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
“大强,我对你是真心的,知青点在自习,我就去看看书。”
“看个屁,老子说过了,就算你想看,老子也不会让你去参加高考的,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梅玉,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拴住。”
梅玉害怕的身子一抖。
心里面气的不行,郑大强这王八蛋害她这样,竟然还想用这么下流的手段绑住她。
可郑大强接下来说的话,让梅玉更是大吃一惊。
“晚上做点好吃的,村里的刘寡妇会过来。”
梅玉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啥,啥意思?”
郑大强脸上带着淫荡的笑容。
“梅玉,少装傻了,你还能不知道啥意思?晚上你俩都好好伺候伺候老子,让老子看看你们俩谁能更厉害。”
“不。”
郑大强挑起梅玉的下巴。
“你这贱货也就是脸蛋能看看,身材还过的去,就是玩的时候放不开,正好你跟刘寡妇好好学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梅玉气氛的双手捏住旁边的绿草,要不是残存的理智让她一定要忍住,她可能会直接弄死郑大强。
梅玉面无表情的点着头。
忍受着方翠莲和刘寡妇的嘲讽。
站在床边看着丈夫和另外一个不知羞女人的现场教学,梅玉的内心波涛汹涌。
就在高考的前一天,郑大嫂脸色难看的跑到苏毓家。
“什么?”
听到郑大嫂的话,苏毓的脸色比她还难看,甚至多了更多的不可置信。
“你快去吧,人就剩下一口气了,说是一定要见到你。”
一路上苏毓的脑子都很乱,她想不明白,前一阵还活生生的人,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成要死的地步。
可看到病床上苍白的脸,死气沉沉的样子,苏毓的停住了。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梅玉勉强睁开眼睛。
牵起嘴角,想给苏毓一个笑容。
“你来了。”
苏毓的眼睛一下就充满了泪水。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不是还要去参加高考么?你这样。”
梅玉嘴角带着释然的笑容。
“我怕是去不了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谢谢你,我忍受不了那家人了,我也知道我逃不出去了,高考就想是个梦,我一直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我知道郑家人只要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他们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索性我帮你一起解决了。
也不愧对你给了我那笔钱。”
谷阠</span>苏毓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说道。
“我给你那笔钱,不是让你做傻事的,你也说了会重新开始。”
梅玉刚想说话,就不停的咳嗽,一直到咳出鲜血。
平复了一会儿,梅玉才继续说道。
“可能是忍不下去了吧,也可能是把我逼到了份上。”
“苏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怪我之前嫉妒你吧。”
苏毓自信的撩了撩头发。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优秀的人,我这样优秀的人,被人嫉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梅玉想笑,却感觉五脏六腑都不停的在被吞噬,她现在这样真的是太痛苦了。
“谢谢你来看我,我能不能拜托一件事情。”
“你先说,我不一定能办得到,毕竟我也没有那么的神通广大。”
苏毓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梅玉不会单纯的只是想看她,看来还是有目的。
“对你来讲肯定不是难事,我有个妹妹也在村里面我当知青,这些钱能麻烦你帮我给她么?我以后不能照顾她了,告诉她以后不要回家,考个大学,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苏毓瞬间有一种在被托孤的感觉。
“帮你把钱给她我可以答应,但是照顾就免了,有了这些钱,她的日子也能过的不错了,要是能考上大学,肯定会更不错。”
被半拒绝的梅玉愣了一下,随后释然的笑了。
“是啊,她的人生肯定会更好的,帮我把钱给她就好,我的人生也只能到底为止了。”
“我想休息一下了。”
苏毓点头,看着虚弱的梅玉一个人在卫生院,于心不忍她孤单。
帮她掖了掖被角。
在苏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梅玉的若有若无的声音。
“谢谢你,苏毓。”
苏毓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沉默的郑嫂子站在门口。
“怎么会突然那变成这样呢?”
郑嫂子看到苏毓手中的存折,眼泪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郑大强这王八蛋,他不是人,梅玉的妹妹是去年来的知青,眼看就快要高考了,俩人的关系也没再隐瞒。
梅玉的妹妹梅青去郑家找人的时候被郑大强看到了,竟然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还好被梅玉发现了,可梅玉因为这事情,也被郑大强毒打了一通。”
话说到这里,苏毓大致也能猜到后面的剧情。
“所以梅玉怀恨在心,买了老鼠药将全家给毒死了?甚至自己都没有放过?”
“对,我估计也是不想活了,郑大强一家可真不是人,梅玉的饭量小,还有一口气,其他人是都没了,你说,这是何必呢。”
郑嫂子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们村,原来村里人多好啊,大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可如今呢,村不像村,反而是一盘散沙,别说团结了,没互相埋怨到打起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夫说,梅玉的情况能救么?”
郑嫂子摇了摇头。
“大夫说,尽量满足她最后的心愿吧,送她来的时候,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见你。”
苏毓:“...”
可她不想去郑家村,对梅青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
“郑嫂子,梅青这个人怎么样?”
郑嫂子嘲讽的笑了笑。
“怎么样?老娘活了这么多年,大恶人也见了不少,自私自利的更是不在少数,像梅青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常见。”
苏毓这下对梅青这个人更加好奇了,要知道郑嫂子轻易不会对人做出这样的评价。
“说郑大强对她不轨,不过是块遮羞布而已,这小贱蹄子勾引的。”
苏毓不自在的咳嗽了起来,这也太劲爆了吧?
“那梅玉还把钱留给她?是不是傻?”
郑嫂子都不知道该说她是个可怜人,还是该说梅玉蠢到极致了。
“人家装惨卖可怜,里面那个傻子就心软了。”
郑嫂子一向不爱管闲事,这么隐蔽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郑嫂子好像看明白了苏毓眼中的意思。
“说来也巧,我上山摘野菜的时候碰到,想想都觉得很晦气。”
苏毓现在觉得这钱不是太想给了,本来就是看在梅玉的面上给了关照才给的这么多钱。
如果是梅青,苏毓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又何必给照顾呢?
但是让苏毓违背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好。
“你为难?有什么可为难的,亲姐姐就剩下那么一口气了,这个梅青都没有来,就已经能让人看出来是什么人了,不过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来吧,得多大的脸面。”
郑嫂子一想这钱给梅青,她也不甘心。
苏毓却说道。
“这钱,咱们想办法捐出去,你觉得怎么样?全都捐出去不好,按照我之前的打算,留出五十块钱叫给梅青,也算是全了梅玉的心愿,剩下的钱咱们捐给学校,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们。”
郑嫂子一听,这主意简直是太好了,还能让梅青拿不到那么多的钱。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担忧。
“梅青好像知道钱有多少,到时候会不会去找你闹啊?”
苏毓冷笑,一脸无所谓。
“找我闹?那我可是随时欢迎,有本事就来啊,我最不怕这样的,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一对,收拾一双。”
就在俩人谈话间,梅玉就走了,但是她走的并不平静,可能也是因为吃了老鼠药的原因。
身体过于疼痛,让她的走的也极为痛苦。
双手的青筋暴起,好像有些不甘愿残存在人世。
苏毓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已经离世的女人,抚平她的手,她还有残存的温度。
不禁让她感觉,生命真是脆弱,明明之前还在针锋相对,一转眼,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梅玉家是沪市的,虽然嫁到了郑家,但是郑大强一家都已经被她用老鼠药毒死了。
村里就算民风淳朴,在这些事情上也会诸多计较,是不愿意让她埋在村里。
郑嫂子也担忧这个问题。
“怎么安置她比较好?”
“随风而去呗,自由一些,我记得家属区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就将她的骨灰撒那里吧。”
郑嫂子一愣,随即闷声说道。
“你这是要将人尸骨烧掉?咱们这可没有这个风俗,都是要完整的尸骨。”
“她不是这里的人,完整的尸骨,村里人让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