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你们来考虑的怎么样啊?我个人还是很支持这次的事情,若是这个合作谈成了,咱们厂子的发展肯定能迈出一大步了。”
这是苏毓最先谋求合作的一家食品厂,也是最先拒绝的。
毕竟作为京市第一食品厂,他们对苏毓手里面的卤货很感兴趣,愿意买断苏毓手头的东西,至于合作分成的事情就不用在想了,他们作为一个大厂,若是要跟一个个体户合作,同行们估计都要瞧不起他们厂子了。
“苏毓的条件咱们可不能答应,现在这情况,想要找一个手里面有配方的人可太容易了,要我说,不管怎么说,苏毓倒是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咱们可以找那些祖上做过御厨或者大师傅的后代,到时候花点钱买过来,做成罐头,到时候咱们就是京市的头一份。”
此人是常美的舅舅的儿子,也是她的堂哥王海洋。
常美听说苏毓找到食品厂的消息之后,就赶紧联系了王海洋,他如今是后勤部主任,这份工作,当初还是常家帮忙才有的,自然也愿意帮常美的忙。
“王主任说的对,这样咱们就可以有了自主研发的权利,我觉得非常好,不用任何人来干涉这件事情了。”
最开始帮着苏毓说话的人是吴庆云,是研发部的大师傅,为人最是正直不阿,和王海洋这样善于钻营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俩人年纪也差不多,不合也是厂里面有名的事情了。
散会后,会议室只剩下他二人。
“吴主任,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偷偷摸摸好几次去了那家熟食店,不然你能这么看好?是不是人家给你什么好处了?咱们都是厂子里的人呢,说话办事还是要偏心厂子比较好。”
吴庆云瞥了王海洋一眼。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容不下别人,我倒是很好奇你还能做到哪一步。”
吴庆云用脖子上的脑袋打赌,凭借他的直觉,苏毓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食品厂现在的销售额已经下降好多了,研发本身就受到了各个方面的限制,尤其是王海洋和采购部的关系非常好,很多条件不能满足,也就没有办法批条子,有些老人也不愿意折腾,他倒是一直想要输入新的力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毓的出现给吴庆云一丝希望,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丝毫不顾及厂子里这么多人的生计。
看到来人,苏毓是意外的。
“吴师傅?”
苏毓自然认识吴庆云的,他不光是店里面的常客,而且是在从食品厂为数不多帮自己说话的人,这点人情她到是记下了。
吴庆云自然是将今日之事又说了一遍,本想告诉苏毓,他会想办法继续争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说道。
“吴师傅,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能过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打算和食品厂合作了,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
吴庆云皱着眉头,他虽然知道食品厂如今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是在京市好歹也有一个第一食品厂的称号,至少还看的过去,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都不能说看不过去来形容了,本来现在各个厂子的效益都不好。
在他看来,那些厂子还不如他们呢!
“我准备自己开厂子了,你也知道现在深市那边鼓励咱们自己办厂经营,我原来考虑着京市李家近一点,现在做通了家里人的工作,我觉得之前说合作也确实是我鲁莽了,还是自己建厂要好一点,至少不用有太多的限制。”
吴庆云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瞬间胎死腹中,这才发现她对苏毓的想法还真是错误了,原本觉得年纪小,有什么事情他还可以提醒一下,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觉得建厂有很多好处么?你想过设备机器么?还有人员和销路,这些都很重要的,咱们食品厂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人兜底,你管你面上销售的怎么样,那些库存都会解决,甚至还有固定的合作商,这些才是更好的选择。”
苏毓拒绝也不是没有原因,按照现在的轨迹来看,目前有些小事情虽然已经发生改变,但是大的历史趋势是不会改变的。
这些公家的厂子,后面都会改制,苏毓也能看的出来,吴庆云是一个不错的人,不然那也不能在这个敏感的关头,来到她的家里提醒一番。
“看你是个有想法的,我也就不多劝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苏毓看着吴庆云的样子,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
“吴师傅,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现在,看似体面的工作来帮我,我可以保证的是,工资待遇不会比你在食品厂少,但是日子会过的更加好,我对我的新厂子很有信心。”
虽然不知道苏毓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吴庆云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反而可耻的有些心动了。
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吴庆云家祖上就是御厨,只不过到了他这里没落了不少,他会的也不多,拿手菜就一个扒鸡,但是这几年鸡肉的不好卖,也不好保存,厂里就决定做罐头了。
他倒是闲下来不少。
回到家之后吴庆云媳妇邱彩霞看着自家男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好劝慰道。
“当家的,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每个厂子的笑意都不好,大家都在被冲击,听说我们鞋厂现在就要裁人,也不知道我在不在名单里面,不然那以后可咋整。”
“裁人?怎么会这么突然,不是说不会么?”
邱彩霞摇头,原来她也是觉得不会,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反倒是太会了。
“库存挤压太过于严重了,现在什么都销售不出去,深市那边的货很新颖,咱们厂里面也买了过来,研究了一下发现,不仅便宜还很结实耐穿,咱们厂的鞋子输的也不冤枉。”
听着妻子的话,吴庆云心里的那点小想法就更加强烈了,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你觉得深市那边的厂子好,你觉得咱们的厂子会不会被波及啊?”
“肯定会啊,我要是买东西的人,我肯定也会选择外面的,咱们厂子的鞋现在还要凭票购买,外面的却不需要,样式还好看,总之我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车间的兰姐她有亲戚在深市,到时候帮咱们也进点货,不行我也去摆摊,不就是动点嘴嘛,嘴皮子上这点事我要是还弄不明白还能行了?”
吴庆云看妻子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邱彩霞好半天都没有回神,她知道丈夫在厂里日子过的不好,但是没有想到已经艰难成这个样子了。
本来她也不是什么我迂腐的人,她能看的出来自己男人的眼睛里面有着跃跃欲试,看来对这事情还是很看好的。
“你想试试就试试,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有他们想的结果那么坏。”
吴庆云倒是很感动,现在这样就等于人到中年下岗,虽然孩子们都已经结婚,但是日子过的也没有特别宽裕,不管怎么样,都是妻子的好意。
“你放心,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我看苏毓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呢尤其是现在人家也邀请我去了,他们家的卤货你也吃过,你说要是你,你会不买么?”
邱彩霞都说不出来违心的话,人家东西那么好吃,要是让她硬说难吃,她都没办法接受。
“你说我的又想吃卤肉了,还好这点你没关门呢,你赶紧再去买点,正好也要做饭了,顺便看看儿子回来没?”
说话的时候还叹了一口气,提起这个小儿子就上火,因着是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家里面条件也好点了,养的娇气了些,没想到正好赶上了下乡,年纪摆在这里了,她的工作儿子又看不上,说啥都要去做贡献,他们当父母的也拦不住。
也不能阻碍孩子进步不是?可没想到,去了没多久身体就遭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回来,这句话说了很多年,去年终于有了返城的机会,可工作也没有,人也没有正事,成天东混西混的。
吴庆云到卤货店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个穿牛仔裤和花衬衫,带着蛤蟆镜的人,可真是太眼熟了。
凑近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他们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人家卤肉店门口收小费呢。
都没等他上前收拾自家儿子,眼前发生的一幕,直接看呆了他。
只见苏毓空着手,将最前面的人撂倒,吓的几个人接连后退。
苏毓倒是忘记这事情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会来收保护费,这些人不会是深市那边传来的电影看多了吧。
“你这娘们。”
话还没说完,苏毓上去又是一摔,别的不说,光听这摔的瓷实的声音,不说骨折,但是错位也跑不了了。
其他几个人没想到苏毓是个硬茬,早就听说过这家店不好惹,但是他们也不好惹啊,谁见到他们这些混子面上不是哥哥哥的叫着,客客气气的拿钱给他们请走。
“梁柔,太棒了,咱们这算是成功了吧,我就知道咱们一定能行。”
陈君何激动的握着梁柔的手。
“行了,你冷静一下,我手还想要呢,你这一使劲我这手啥都不用干了。”
陈君何笑着说道:“你说咱们这次有没有可能是第一名啊?”
“非常有可能啊,我对咱们的节目非常有自信,绝对可以。”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就算咱们的节目获奖,跟你有啥关系,你个农村来的,真不知道你懂啥,还能让你指挥我们。”
陈君何要说什么,被梁柔给拦住了。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就知道你们刚才唱的歌曲是我写的,你们表演的情景剧是我编的,你要是有这能耐在这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你也来啊,我还能敬你是个人物。”
“你,谁酸溜溜了?我压根就看不上你这样的人,屁能耐没有,不知道怎么走的后门,还在这嚣张,你给我等着,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后门了。”
梁柔不仅没生气,还很直接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后门,没想到于知青家门还挺多。”
“你。”
于芷晴看自己说不过梁柔,陈君何也不站在自己这边,恼羞成怒摔下身上的红花就跑出去了,还撞到了在门口正要进来的妇女主任。
“你们,哎,于芷晴同志怎么走了?上面的上面突然来了领导,县长让你们再表演一次歌舞《明天》,现在这主唱咋回事?你们赶紧过去俩人找找看,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陈君何也挺看不上那个于芷晴的,平日里面惯会装清高,还以为谁都要对她尊着敬着,之前在村里面是没有办法,在外面谁还惯着她不成,还走后门,要是真有什么厉害的部门,还真的能下乡么?当然陈君何觉得自己是除外的,自己来就是想远离是非。
“主任,我觉得完全可以让梁柔同志演唱啊,梁柔同志是这首歌曲的作词者,对这首歌曲是非常的熟悉,我觉得这样非常好。”
“这样能行么?梁柔你说呢?”
不是妇女主任不相信梁柔,相比较之前那个于芷晴,妇女主任周晓红更喜欢梁柔,不过之前也没有听梁柔尝过,现在也不是能开玩笑的场合,必须要慎之又慎。
要是平时,梁柔是不愿意出风头的,但那个于芷晴既然这么看不起自己,那就别怪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她来一个下马威了,直接让她地位不保。
“行啊,要不然我先给您唱一遍,唱完之后,您要是觉得不行,再去找于芷晴回来呗。”
说完,梁柔就唱了起来,就在梁柔开口的那一瞬间,还有些糟乱的准备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