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后颈拽下来,摁在两侧。
“你中了灵兽和双头蛇的毒,意识并不清醒。”说着,他就要借力撑起身。
秦雁娇羞的哎哟一声,两腿绞住他腰,身子灵巧一翻,霎时将他压在身下。
她迅速反扣他的手腕,将他双手牢牢压在床上。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小仙郎力气这么大呢,待会儿我可怎么招架得住?”
他欲坐起,她突然欺下来,分明娇小,却顿时似有千斤重,将他死死禁锢。手腕更是被她扣得紧,难有挣脱的余地。
倘若不使尽全力,眼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束手无策。
反观秦雁,面上笑意不减,仿佛逗弄宠物般游刃有余。
云祁猜想,她应当是被体内的毒素扰乱了神智,也不知是蛇毒还是灵兽的毒所导致。
他松懈四肢,试图劝服:“你的神智正受毒素影响,先将我放开,我去弄些化毒的药给你服下。”
秦雁的确受毒影响,却非灵兽和双头蛇的毒。
赤紫草可以拔除灵兽之毒,但拂守真人未曾讲明,赤紫草有迷惑心神的作用,所以交代他敷两次,剩下的毒可等她自行化解。
云祁见她浑身难受,只想帮她尽快祛除体内毒素,压根没细究赤紫草的弊端。整夜下来,他将摘来的灵草全数用在她身上。灵兽的毒虽解得差不多,可灵草致幻的毒也自伤口进入她体内。
加上双头蛇的毒尚且未解,并已流经筋络血脉,使她体温渐渐攀升,所以才觉身子燥热。一旦触碰他微凉的身子,浑身毛孔都在叫嚣着要紧紧贴住。
她此时的举止皆受本能驱使,哪里会听从他的劝导,倾身靠近他耳畔,滚热的气息徐徐吐露:“何必那等麻烦,用你的身体帮我解毒就好。”
云祁只觉耳边热痒无比,偏头避开。
秦雁突然低头,整张脸埋在他脖颈,贝齿淘气的叮在他脖子上。
惊得云祁呼吸一滞,僵住身。
被她唇瓣触碰的地方,宛如被火苗灼过,又滚烫又刺疼,难以形容。
别说和女子肌肤相亲,就是唯一的一次牵手,还是和秦雁在照空城的街上,那时是为尽快躲避熊妖的挑衅。
他皱着眉,厉声:“你停下!”
他刚期望她能听进警告,她却视若无睹,低下头咬住他领口,轻巧的将他衣裳解开。
在云祁一阵抽气中,她双唇有意无意的掠过他肌肤。
她的脸、唇、气息,全都炙热至极!
他长长呼一口气:“放不放手?”
秦雁非但没住手,甚至肆无忌惮轻咬他的脖子。
云祁这会儿连气都开始喘不匀,他再顾不得太多,念咒捻诀。周遭气温倏然下降,水汽缓缓汇聚在秦雁周身。等她察觉异样时,已经来不及,整个人被冻在冰中。
云祁趁机脱身,口中咒语未停。秦雁身上的冰层渐渐加厚,整个房间如置冰天雪地之中。
“你先冷静。”他转身离开,急着去找拂守真人。
秦雁只能转动眼珠子,看着他撒腿就跑。
她气得牙痒痒:小仙郎恁无情!不给我解毒便罢,把我孤零零的冻这儿,是个什么理!
***
却说云祁跑出去后,找到真人,立刻将秦雁的症状说与他。
真人只是问他用了多少灵草,便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一想到她被灵草和蛇毒折腾,他心中大为快意:当初食我玄门弟子精元,天道好轮回,你也有今日!
随后,真人与云祁来到屋中,见她被封在冰内没法动弹,越发窃喜。
只因云祁在旁,他收着情绪,言之凿凿道:“即便毒性发作折损她些许力量,但以她的功力,不出一炷香就能挣脱冰层。可我熬制解药需三个时辰,药效方能彻底化解她体内的毒。”
一番解释后,真人建议在她周身加上一道封印。云祁对秦雁方才的举动心有余悸,遂赞同。
听见拂守真人所言,秦雁恨恨暗骂:等我出去,把你个真人变废人!
云祁哪里知道,拂守真人趁机为玄门报仇,遂将只需煎熬一个时辰的药,硬是熬了三个时辰。
屋内的秦雁身子热、肌肤冷,就在这冰火两重天内撑了三个时辰,最后把身子都熬虚了。
等云祁端着汤药进来,她已昏昏沉沉,快要晕死过去。
直到真人解开封印,冰将冰层破开,她软软地瘫在床上,无力动弹。
云祁上前将她扶起来,大掌握住她下巴,另一只手掐住她双颊,强迫她张开口,然后端起汤药喂下去。
秦雁庆幸自己还残留着意识,能一口气将汤药咕噜噜尽快喝光。否则云祁势必要撬开她牙关,把药给灌进去。
饮下汤药,秦雁再撑不住,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踏实,三番五次呓语。
时而嘤嘤啜泣:“该遭的罪我也遭了,不该遭的罪也遭了,恁苦命。”
时而抱怨连连:“你怎能同那小心眼的真人一块儿欺负我,心寒呐....”
没多久,又愤愤咬牙:“小人!看掌!拍死你!”说着,她举起双臂,对着上方乱拍。
云祁自始至终守在屋内,权当她这两日受了苦,估摸在做噩梦。
沉寂良久后,她突然嘟哝:“我怎么就成了孔雀精呢?”
声音很轻,但夜里安静,云祁听得清楚。
正坐在墙边闭眼歇息的他倏然睁开眼,视线落向床上的女人。可她接下来又没了动静,仿佛方才是幻听。
直到她再次出声:“偏偏成了那只短命的孔雀。”
这次,云祁十分确定这句话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不免错愕——她本来就是孔雀精,何故要用疑问和埋怨的语气?就像在抱怨自己变成了孔雀精?
难道....她原本不是好良?
云祁被这番猜测惊了惊,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顺着她方才的话,问道:“你不是好良吗?”
没想到她竟接过话:“我不是....”
云祁瞳孔一震,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她停顿少刻,才道:“我也想知道,我是谁?”
“你忘了你是谁?”他问。
“忘了....”秦雁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后不论他如何问,她再也没回应,沉沉睡去。
云祁盯着早已恢复气色的秦雁,他曾见过好良,就是她现在的模样。假若她用的是易容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究竟是在梦里昏了头,说出这些胡话,还是另有隐情?
种种疑问就像一圈圈迷雾,萦绕在他心头。倘若不查明个究竟,他心里着实不痛快。
思量再三,云祁坐下来,两指并拢触及她的眉心。
他缓缓阖目,收神敛息,口中念咒。灵识渐渐抽离肉躯,钻出识窍,顺着她眉心的元窍,进入她的灵识,寻找她的梦境。
这是仙法——潜梦术。
此术不仅极易消耗法力,且非所有修行仙道的人都能熟练掌握,算是个天赋类的法术。
云祁九窍暂时未通,所以元神无法出窍,本不可能练成潜梦术。但他经过多次尝试,找到一种更为直接的方法——以灵识相通的方式,进入对方梦境。
眼下若想解开谜团,只能在她的梦中找到些许线索。
可当他与秦雁的灵识相通,试图潜入她的梦境时,面前却隔着一层灰蒙蒙的屏障,将他阻截在前。
他集中心神,尝试扫除眼前障碍,也只看得见模糊的光影在前方晃动,一丁点声响也听不见。
当他竭尽全力,打算强行突破这层结界般的阻碍时,灵识猝然被一股蛮力给挤出来。
灵识归体后,云祁眼前黑了一刹,脑袋似酗酒一般昏昏沉沉。
方才为冲破她的梦境,耗费太多力量,加之日夜守着她,不眠不休的熬了两日,意识已近极限。
云祁站起身,缓缓往墙边的椅子走去。坐下来后,他闭上眼,即刻睡去。
不知多久,他恢复意识,睁开眼,只见周身祥云、仙雾浩渺。
忽而拂过一阵清风,吹散足下云雾。垂眸观看,他竟站在玉青峰的建木神树顶端。
神树枝繁叶茂、大放异彩。枝端擎天接霄,宛若通天的云梯。叶片金光熠熠,显现临凡的神迹。
倏忽间,九霄之上烟波浩荡、白云滚滚。就听云中雷声轰轰、震天动地。
云祁抬头观望,厚厚的云层开始变得阴沉昏暗,里面电光如龙,咔擦作响。一道宽及十丈的闪电突然落下,猛的劈在他身上。
他尝到肌骨炸碎的剧痛,仿佛将他整个撕裂开来。
“啊啊啊!!!”
***
却说屋内,已至次日清晨。
秦雁站在云祁身旁,正低身歪着脑袋打量因噩梦而眉头紧皱的他。
方才她因他一声惨叫惊醒,赶忙下床过来看看情况,就见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额头更是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脖颈,几乎浸透衣襟。
做的什么噩梦?竟吓成这样?
秦雁晃了晃他肩头:“云祁,醒醒。”
“不、怎么会是这样....”云祁惊恐的念着,忽然伸手想要抓什么。
秦雁下意识伸出左手握住他慌乱无措的手,怎料他抓住后,两手死死掐住她的手腕和手掌,力道大得能捏碎她的骨头。
秦雁奋力甩动,可他力大如牛,她如何也抽不出来。
“你快松手!我的骨头要被你掐断了!”
他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活命的浮木,拼了命的使劲。
秦雁疼得慌,再这么僵持下去,她的手就得废了!
她抬起右手,果断挥过去。
啪的一声,秦雁狠狠甩他一个耳刮子。
云祁两手陡然僵住,缓缓睁开眼,一脸懵愣的看着她。
左脸怎么……火辣辣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秦雁:疼就对了!
云祁……无辜脸(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