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乃四神之一,即便是元灵,那也是这世间的神,岂会将曾封印自己的利器轻易交给他人。
是以,符江疑对云祁的身份不仅好奇,更怀有几分警惕。
一个能让玄武交出云木簪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但云祁给予的回答始终是:“我是缯云宫的弟子,再无其他身份。”
符江疑如何会信,意图用三元火灵珠和龙鳞迫使他说出实情:“你若不肯讲明身份,明日就请离开。”
云祁面不改色:“山主既然已与好良谈成交易,断不会言而无信。至于我的身份,山主倘或不肯相信,可以亲自前往玉青峰找二位师尊求证。”
听他言之凿凿,还真不像在撒谎。
符江疑问道:“那你就说说,你是在何处见到了玄武?他为何会将云木簪给你?”
“我并没有告知此事的必要吧?”云祁的态度变得强硬,且带着几分不愿继续交谈的冷漠。
“呵!你就不担心我将云木簪据为己有,再不还你?”他威胁道。
云祁接下来的话,却教他脸色骤变:“玄武忌惮云木簪,山主难道不忌惮?”
符江疑沉声:“你还知道什么?”
云祁不慌不忙:“山主若是十分在意云木簪,将其留着研究些时日也无妨。我只担心玄武知晓此事后,恐怕会亲自前来询问。”
符江疑一听,骇然住了口。
直到云祁御风飞离庭院,符江疑的视线依然紧紧跟随,他始终不相信云祁只是个普通的临门仙。
之前在屋内,他都没看清云祁如何出的招式,就能轻巧地化解他的掌风。
其实力可见一斑。
既然他不愿亲口承认……
符江疑盯着空中渐行渐远的人影,计从心来,不动声色的追上去。
就在与前方的云祁隔着一段距离时,他右手蓄力,突然出手,掌风迅猛斩去。
云祁并没转身,而是身形一闪,眨眼消失在原地。
符江疑左看右瞧,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莫非溜到前头去了?速度倒是挺快。
符江疑不便继续追,正要转身回庭院……
“山主突然偷袭是为何意?”略带不满的质问突然在身后响起。
符江疑急急回头,就见消失了半会儿的云祁竟出现在面前。
他错愕的瞪大眼——方才他不仅没看见对方行动的轨迹,就连云祁究竟几时来到自己身后,更是半点不曾觉察。
他就像个鬼魅,消失得猝不及防,出现得悄无声息,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符江疑不由发恼:“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躲避山主的攻击时。”他淡声回道。
符江疑暗暗吃惊。岂不是说,云祁在闪躲的一刹那,就已接近他身后。
“山主还未说明,为何突然偷袭?”云祁定定站着,执意要他说清理由。
符江疑正色道:“试试你的身手,想看看玉青峰的弟子究竟有多厉害。”
说罢,他只道要回屋歇息,径直往下方庭院飞去。
飞不过二十丈距离,他下意识回头。方才二人所在的位置已是空荡荡,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而他至始至终都没听见身后有御风的动静,哪怕是飞行时卷动的一缕清风也感应不到。
符江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云祁的修为绝非一般的临门仙。
可是除了四州被封印的其余三神,还有谁能轻而易举接近玄武并拿到云木簪?
朱雀元灵就在堂庭山下,只剩白虎和青龙。此二神被封印的具体位置,他并非不知,只是没有告诉秦雁。但凡有神逃出来,玄武必定会知道。而今一片安宁,所以白虎和青龙仍被封印在幽州及通天州。
如此推断,云祁并非四神之一。
“那他又会是谁?”符江疑百思不解,摇摇头,回身飞往庭院。
***
却说来到堂庭山上空的秦雁,正默然俯瞰下方的钨钟。
好在今晚月色明亮,以便她能瞧清这口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钟。
远远观看便知其巨大,此刻临近观察,宛如突出的山顶,高耸而庞大,着实震撼。
她落在山顶,即刻收好翎羽,行至钟旁。
抬眼望去,漆黑的钟面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洞,洞的深处是看不见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卷入吞噬。
一股被无尽黑暗罩顶的沉重及压迫感霎时袭来,令她恍惚了刹那。
秦雁眨眨眼,方才回过神来,这钟着实玄乎。
她稳了稳心神,沿着钨钟边缘缓步行走,并仔细观察钟面。
借着月光绕了两圈,除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刻有用来封印的咒印,这光秃秃的钟面并没其他特别之处。
秦雁再度停留在钟前,犹豫片刻,她用手指试探般触碰钟面上的咒印,并无异样之感。这才小心翼翼贴上去,直到整张手掌与钟面贴合。
刚刚贴上时,这钟和寻常的青铜钟一样,凉冰冰的。不一会儿,一丝丝暖意自钟面传至手心。手掌感应的温度随着贴紧的时间而递增,仿佛钟内有热源,正透过这口大钟徐徐传出。
传闻朱雀的力量会呈现火一般耀眼的赤色,她心想,朱雀的元灵必然也如火焰般灼热,即便隔着厚重的钨钟,依然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这股暖意犹如滚热的泉流,沿着她的手臂遍及四肢百骸,透至千缕经络。令她通体舒畅、疲乏顿消,犹似食下强筋健体的灵丹,浑身有劲。
她情不自禁沉浸在这奇妙的体验中,浑然不觉手掌越贴越紧,几乎嵌入钟内。
蓦然间,一道沉闷的钟声响在耳畔。震得她耳膜嗡嗡,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想捂住耳朵,却发现手掌被一股蛮力拽住,强行吸附在钟面。上方的咒印不知何时蔓延至她手臂,将她的手紧紧缠住,任她如何使劲也没法脱身。
秦雁惊觉刚才差些失去神智,不停地拽手臂。不料又一道钟声紧接而来,犹如重杵铁捶砸在她身上,令她瞬间失力,跪了下来。
她吃力地抬头,咒印已缠至她的上臂,甚至开始狠狠扎入她的肌肤,疼得她不住的冒冷汗。
还没缓过劲来,钟声再次袭来,震得她脑袋发昏,再无力反抗,垂首跪着。
意识朦胧间,她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似近在咫尺般,又似远在山谷。
“秦雁,这书中有什么好的,让你沉湎其中不愿回来。”她听清了这几句。
“谁、是谁....”秦雁气喘吁吁。
但她等来的是又一道钟声,将她压制得无法动弹。咒印也越缠越紧,逐渐深入筋骨之中,似乎要拉扯什么。
直到意识浑噩,四肢开始麻痹,秦雁这才反应过来,这咒印是要拽出她的元神!
因钨钟的压制,秦雁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等着元神被抽离。
“死便死吧,兴许死了就能离开这里。”她放弃道。
“主人万不能死!”一声清脆的童音陡然叫起。
秦雁正疑惑,只见手腕的金星镯子倏然迸发金光,金光变作丝丝缕缕星光熠熠的金线,攀附在咒印上,开始拼命的将其往外拽离。
云祁赶来时,便看到她虚弱地跪在地上,一只手挂在钟面。
他急忙冲过去,这才看见她手镯散发的金线正与钟面的咒印较量。那咒印原本是刻在钟面的,与钨钟一样漆黑,现在却是像火一般赤红。
这是....朱雀的元灵?
他急忙将手贴在钨钟上,果断念咒,冰霜自他掌心扩散,须臾整口钨钟凝结厚厚的冰层。咒印的颜色缓缓褪变,最终被推回钟面,再度与钟融为一体。
金星镯散发的光芒也慢慢收敛,丝缕金线回到镯子内。
秦雁的手臂骤然失去支撑,往下跌去,被他接住。
“谁?”她身子发虚,勉强开口。
“是我。”他轻声回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雁安心靠在他怀中,娇软地道一声:“好累。”
云祁即刻将她抱起来,御风离开。
半空中,秦雁稍稍恢复力气,两手搭在他肩头。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月光照在手臂上,一道道蜿蜒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眉头忍不住皱起,着实内疚。方才不该与符江疑纠缠,倘或早些赶过去,也不至于让她遭这等罪。
“明知会受苦,偏要过来,你实在....”云祁想斥责两句,又不忍心,无奈道:“实在冒进。”
秦雁扯了扯嘴角,没反驳。
她此番过来,实则要确定钨钟内封印的正是朱雀的元灵,往后只需寻找另外三神的位置即可。
且还有个意外收获——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来自书外的世界。
这便说明两边是相通的,她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云祁。”她突然唤道。
他短短:“嗯。”一声。
“方才金星镯有了反应,我听见她叫我‘主人’。”她笑了笑。
他沉默会儿,问:“声音是男是女?”
秦雁未多想,回道:“是童声,女童。”
“嗯。”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即便是一只镯子,也不愿对方是男的。
二人回到屋中,云祁将她放在床上。
秦雁却不松手,甚至收拢双臂,环住他脖子,脑袋沉沉地靠在他颈边。
“云祁。”许是劫后余生,又许是心有余悸,她不由感叹:“好在有你...…你真是我的命呐。”
说这话时,她的双唇若有似无擦过他的脖颈。
于情于理,他都该避开她的触碰。
他却鬼使神差的往她脸颊贴近,而她并没拒绝,双唇就这么轻轻贴在他脖子上,二人如此亲密。
忽而,她双唇动了动,伸舌舔过嘴唇,舌尖不经意扫过他的肌肤,就像在亲吻他。
云祁呼吸一滞,心脏开始狂乱的跳动,咚咚咚地撞击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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