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棋 局

在小区昏黄灯光的映射下,廖旭东干脆将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花坛边,满脸愁容。

前世的廖旭东并没经历过爱情和家庭,从生到死,都在奔波。

为钱,为门票钱。

三十岁之前,他在奋斗,在奔波,他希望三十岁之后再来考虑婚姻和家庭,但是刚到二十八岁,仙域现世,廖旭东的人生里就跟婚姻家庭没了关系。

仙域现世的头两年,蓝星四处都有战斗,修仙者之间的战斗。

仙域里,无数宝物、财富被带出来,蓝星上的修仙者们,再也不隐藏他们的野心和欲望,直接开抢。

谁有宝物就抢谁,谁有灵石就干谁。

蓝星上的修炼资源,早就被各大势力把控,普通修仙者,只能求着这些大势力过日子。

但是仙域,给了所有修仙者甚至各帝国政府太多遐想的空间。

所以,仙域刚现世,先是各帝国之间打起了口水仗,今天我说你不好,明天你说我不行。

不都是为了找理由开战,想着少个竞争对手,自己帝国就能多占些仙域里的资源。

口水仗的同时,各帝国立马开始测试灵根,他们认为仙域里资源充足,既然有资源,就必须为自己帝国培育更多的修仙者,以防在战斗中吃亏。

而且,明面上培育修仙者,私底下,各帝国开始偷偷摸摸的建造地下世界。

毕竟,每个帝国都担心,万一哪天敌国打来,自己没守住家,被灭国了地下世界还能留些复国的种子。

还好,还有热武器的威慑,毕竟各帝国之间也不想你一颗核弹,我一颗氢弹,几下就把蓝星打没了。

那就培育修仙者打,反正元婴以下的修仙者对战,哪怕是群战,还不至于崩灭蓝星。

所以各帝国之间反而不用热武器了,直接调遣修仙者战斗,用这样的战斗结果来为政治服务。

至于修仙者个人或者世家宗派,同样开始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对打。

说穿了就是我把你打死,就少个人跟我抢仙域里的资源和宝物。

那真是打生打死的打。

不少个人修仙者刚一碰面,甭管认识不认识,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对方身上藏有从仙域弄来的资源或者宝物,多数就是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至于身边有凡人?先不管,尽量不伤到你们,但是实在是伤到,那也是无意的,谁叫这些凡人不躲远点呢?

有时候两个修仙者战斗,碰上的凡人就倒了血霉,一不小心可能殒命一大群。

打来打去,抢来抢去整整一年,直到仙域里异族出现。

到处都在传,异族要攻陷人族,要攻陷蓝星。

于是,蓝星的修仙者们不打了,大家开始聚集在一起商量,想尽一切办法抵御异族。

各帝国修建的地下世界,也开始扩建。

这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异族比同族的对手更可怕。

可以说仙域现世,就是天下大乱的开始,好在这些修仙门派、世家、帝国都觉得,普通人族的存在也是必须的。

就是因为灵根!

谁也不知道每个人的灵根到底是怎么来的。

无论是科技探寻还是修仙追源,都解释不出灵根的来历。

它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跟这个人的血脉传承毫无关系。

你爸妈都是修仙者,你不一定有灵根。

你爸妈纯凡人,你也有可能是一行、两行灵根甚至三行、五行灵根。

莫惊鸿就是这样,爸妈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灵根,妹妹也没有灵根,但是莫惊鸿就有。

仙域现世,开启了天下大乱的时代,这种时代背景下,廖旭东哪有心思去谈恋爱?

努力的活着和多挣钱争取能买到地下世界的门票,就是他这种没灵根的凡人目标。

不过廖旭东自己也没想到,异族还没攻陷蓝星,他自己却被肺癌夺走了生命!

不对,是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坐在花坛边,思来想去,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怎么?想不清楚?”孟越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穿了一件风衣,手里还拿了一件黑皮风衣,将风衣披在廖旭东身上,他小声说:“小区里走走?”

廖旭东闷着头,脑子里一团乱,也没注意孟越什么时候出现的。

听了孟越的话,他麻木的站起来,机械的想去拿扔在地上的包。

“没事,扔地上。”孟越说着,先迈开了步伐,走在前面抬起手指着几十层的高楼:“小区到处都有监控,这小区,五六年了,环境、安全各方面都很好。”

廖旭东跟在孟越身后,没有接话。

孟越放下手,停下脚步,等廖旭东走上前后,两人并肩走着:“有时候,人想问题,会钻牛角尖。”

孟越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很多问题,想不清楚。魏老说,你很坚决?”

廖旭东麻木的点头。

孟越呵呵一笑:“有些东西,该坚持,有些东西,需要思考。人啊!本身就很复杂,爱情这东西,更说不清楚,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一旦碰上,智商都会降到零甚至负数。魏老让我来劝劝你,所以我下楼来看看。”

廖旭东沉思着,小步往前。

孟越的语音很平和,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其实没什么好劝的,你的意思,我跟魏老都明白,魏老年纪大,见过的东西多,你别看他跟在你和小莫身边打酱油,其实他门清,只是他不想掺和你们感情的事,你懂?”

廖旭东皱了皱眉,没说话。

孟越说:“人老了,就会害怕,所以他把你放我这儿,让我来找你,不过我也不打算劝你,我也怕,你知道我和魏老怕什么?”

廖旭东摇头。

“你们好了,那自然好,你们不好呢?我跟魏老以后就是罪人,你说我怕不怕?棋局这东西,成棋子是最大的悲哀,因为你左右不了自己下一步往哪里走,但是我呢?还是毫不犹豫的入了局,你知道为什么吗?”

也不管廖旭东回不回应,孟越接着说:“从阿静来找我告诉了我一切之后,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逃不掉这个局,至于这个棋局,是你在下?魏老在下?小莫在下?还是我在下?其实都不是,是老天爷在下。我们,都是棋子。”

“只是大家都围绕着小莫这颗将在走棋,走得通,那大家都好;这个棋局可不像街边的棋摊子,想重来就重来;走不通,我们几个可能都得死,哪怕小莫,一样可能会死。”

廖旭东转脸看着孟越。

“你别看我,我只是跟你说实际情况,现在你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你怕你一走,整个棋盘就死了;但是阿东,你想过没有,你不走?棋盘就能活?下棋是两个人的对战游戏,摆好了你一步不走,也是死。”

廖旭东终于开口了:“可是,我走一步,影响太大,我怕我一步走下去,棋盘就崩了。”

“呵呵,你啊,想得远,想得多,这都没错,但是因为想得远,想得多?就不下棋了?你要么最初就别入局,既然入局,你不动,一样会被吃掉,车路上被车吃,马路上被马吃,就算隔着兵,炮也能干掉你。

你敢保证,你的棋路上,永远有其他棋子帮你挡着?今天是我和魏老在帮你挡,下回呢?

没有,也不会再有,我们也怕死,我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跟棋盘子作斗争,没有永远这个概念,所以你只能自己走下去。”

廖旭东问:“如果我直接走崩了?”

“崩就崩啊!又不是你一颗棋子崩了,要崩也是整盘棋崩。阿东你还年轻,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经常跟你有一样的想法,总觉得有些选择不要做,有些事能放弃就放弃,但是后面我发现,我想多了;你有没有想过?崩盘的时候,其实总会有人出来救盘的;天塌下来,总有个高的顶着,只要你活着,就会等到战胜对面棋手的那一天。”

廖旭东陷入深思。

“你现在逃避也好,继续也罢,都逃脱不了这盘棋,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努努力,让其他棋子在你的带动下打开更好的局面呢?现在刚开局,你就走不下去了?你不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你虽然不是棋手,但现在你对这盘棋来说,至少是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哪怕你觉得你只是个卒子。

开局的卒子在前方,过河的卒子能斩马,中盘的卒子能挡炮,残局的卒子能当車!”孟越说话的声音非常柔和,很有磁性:“能留到最后,哪怕只剩下卒子和帅,一样会赢嘛。”

“我想想。”

“恩,魏老说,他过两小时来接你,回去你还能睡三个小时,明天你们早上还有戏?听说是老陆在当导演?这老家伙,五十多岁了,整天板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我明天正好没事去骂骂他。”

廖旭东斜看了孟越一眼。

“你斜眼看我干嘛?我骂他,那是给足了他面子。就像小莫骂魏老一样,小莫也是在给魏老面子。

行了,吹一晚上风,感冒了明天小莫看见你还得关心你有没有着凉啊?有没有感冒啊?要不要去给你买瓶止咳糖浆啊?

你不是耽误自己,你是耽误她时间,听魏老说她刚刚拿下了宫女的角色,还有几句台词,你可别弄得她明天去不了,台词都说不上。呵,明天你可以去看我怎么骂老陆的,这老小子,给他几分颜色他就开染坊?对着我的小兄弟也敢发脾气?他还翻天了?”

风还在吹,两人走回了原地,背包还在。

孟越捡起包背上,对廖旭东说:“我车停那边的,去我车上坐会儿,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