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指了指屋内的木凳子,示意他们坐下,这木凳子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仿佛她真的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苏震天坐下搓了搓冻僵的手问道:“为何要躺在雪地之中?”就算是大限将至,也要找个舒适点的地方睡过去,怎么能躺在那么寒冷的雪地之中。
巫女拨弄着手里的天鹅羽毛说道:“为天地万物而生,自然要死在天地万物之中,你们要做什么,趁早说吧。”
“前辈可知道九重山外面生灵涂炭?邪魔进犯导致灵域里的人族不得已全部到九重山内寻求庇佑,但那邪魔似乎不罢休,进日想攻进九重山,一旦让它们进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想来前辈这里寻求开启上古结界的办法。”苏楚楚开门见山的将话题挑明。
“开启结界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在结界的阵眼里注入足够的灵气。”巫女微微垂着头,一副困倦的模样,“回去吧,你们办不到。”
“不!前辈请您再想想办法。”
“我跟你再做一次交易。”逍墨突然出声,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巫女见状咧嘴一笑,牵动了满脸的皱纹,“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的了,白泽。”
“交易?什么交易?!”苏楚楚一头雾水,赶忙问道。
“嗯?你不知道我们巫族的能力?”巫女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只要筹码族够,我们便能交换一切,开启结界所需要的灵气十分庞大,你们交换不起,都走吧不要打扰我的清净。”巫女合上眼,不再看他们。
“前辈,这关乎九重山的安危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楚楚叹了一口气,觉得事情难办了起来。
巫女摇了摇头说道:“一切自有定数。”
逍墨则转头看向屋子角落燃着的那炷香,已经烧掉了大半,火星子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剩下的部分,他似乎下定决心说道:“我拿神珠与你做交易。”
“什么?”巫女像是吃了一惊,倏地睁开了双眼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她没想到逍墨为了开启结界居然舍弃掉自己神的身份,她骂道:“疯子!数年前为了一个女人当掉了祥瑞之力已经够了,现在你居然要当掉神珠!白泽啊白泽你在想什么?”
“莫要多说了,来吧。”逍墨面无表情的又伸出右手做出那个手势,仿佛要当掉的不是神珠只是一颗不知情的玻璃珠那般。
他们的对话让苏楚楚一脸警惕,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语句,为了一个女人?祥瑞之力?神珠?虽然她不太懂,但是从巫女的表现中可以看出,神珠对逍墨来说非常重要。
巫女没办法只能颤巍巍的伸出右手与逍墨的指尖碰撞,所有找上门来做交易之人,她都不可以拒绝,这就是巫族的使命。
“等等!”见他们的指尖快要碰上,苏楚楚本能的感觉到不妙,立刻伸出手拍打断他们,这一拍不小心碰到了巫女的手指,滚烫的触感传开,惊的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想将手缩回来,可她的手像是被定住一般,纹丝不动的挨着巫女的手指,感受着灼热的温度。
巫女脸上也浮现吃惊的表情,她嘴里念到:“怎么会这样原来今日要跟我做交易的人是你,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仪式启动便不能折回,可你这一身空壳子只有灵魂能交易,那便剥夺了你的灵魂吧。”
“不行!”苏震天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没了灵魂那不就等于死亡。
“哦?”巫女对着苏震天笑了笑,“你想如何?”
“如果一定要剥夺灵魂,那么把我这老骨头的灵魂拿去吧!”苏震天上前想将苏楚楚的手拿开。
巫女左手一挥,将苏震天与逍墨屏退,“不要过来,会让交易失败的,我可是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见到苏震天焦急的神色,她低低的笑着:“急什么,那便取她半辈子的阳寿好了,听好了小姑娘,你可愿意?”
“愿意!我愿意!”苏楚楚连忙答应下来,那一炷香已经燃到底了,火星子忽明忽灭随时可能消失,她不敢浪费一秒钟时间。
“好,你们的脾气很对老身胃口,老身愿意祝你们一臂之力,小姑娘现在想你所希望完成之事。”巫女全身微微发抖,左手紧紧攥着披风的一角。
苏楚楚闭目凝神,满脑子想着结界的事情。
巫女全身光芒大作,无数的灵气喷薄而出化为一道彩虹往东北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那一炷香终究是灭了,巫女的身形渐渐化为虚影,一点一点的融化在空气之中,她朝着苏震天笑着,用口型说道:“谢谢你的披风,很温暖。”
孤独了数千年的巫女在这一刻彻底陨落,古屋也开始颤动变化回木簪子,苏楚楚手上的灼热感消失,身体也能动了,她跟着逍墨退了出去,紧接着脚下的冰山也颤了起来,一道结界从地底缓缓撑起,将九重山全部笼罩其中。
“你的一半阳寿本算不上是珍贵的筹码,老身搭上了一身修为就算是作为这件披风的答谢,不过这结界撑不了多久,老身睡了。”最后一句弥留之音消散,巫女从这个世界的天地彻底融为一体,魂归太虚。
这句话让苏震天颇为震动,常年久居高位手握滔天之权,一切俗物对他来说都触手可得,唯有真情实意最为难得,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交这位即将死亡的巫女,只是给她盖了一件披风,滴水之恩她竟然涌泉相报,苏震天拾起地上掉落的那枚簪子,入手只觉得十分温热,一股股暖流从簪子中传递到他的全身,看样子是件灵器,他握紧了簪子,在冰天雪地之中发现自己竟不惧严寒。
几人此行目的达成,但气氛并不轻松,反而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苏震天,眉毛几乎凝成了麻花,反而苏楚楚是最轻松的人,她对寿命之事并不太在意,修行之人寿命本就绵长,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