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地下暗堡。
这里是过去二战时期遗留下的科研场所，早在战争即将结束时就被废弃掉了。
知道这个暗堡存在的人大多都已经死去，即使是活着的人也是对这个地方闭口不谈，赫尔佐格恰好就是知情者之一。
当年赫尔佐格在二战后来到日本，在那时候通过关系无意中打听到了这个隐蔽的实验场所，这些年他一直将这个地点记在心中，时不时将物资运送到这里。
虽然赫尔佐格有整条计划不会出错的自信，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留下了这条暗手。
如今这条后路果然是留对了，至少他还可以继续潜伏在东京，暗中操控猛鬼众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只是，计划的某些细节要做出改动，至少某些关键事物要做出相应的代替品，这是当下需要解决的难题。
还有……
赫尔佐格目光放在一旁穿着黑袍的男人身上，这是那个轮回殿殿主的代行者，有这家伙在旁边盯着，赫尔佐格很多事都无法展开。
“得想办法把这人打发走……”
赫尔佐格正这么想着，角落中披着黑袍的男人却率先发话了。
“博士，准备迎接吧，尊贵的殿主即将莅临，面对殿主要保持绝对的尊敬，若是敢搞小动作你就死定了。”
赫尔佐格一张老脸都皱在一起，随后又缓缓舒张开，他很不喜自己的位置被暴露，但他又想趁此机会讨得更多自由。
如今的赫尔佐格依旧只是苟延残喘，躲在这里只有混吃等死一条路可以走，没有研究助手，更没有研究工具。
发展进步并不是很难的事，真正难的是从无到有的过程。
不等赫尔佐格思考，地下暗堡的铁门被重重撞击，由纯钢板叠加熔炼制作的铁门在入侵者的面前薄如纸板，根本无法造成任何阻挡。
进入暗堡一共有三层这样的铁门，现在还剩两座。
黑袍人早就已经隐入了暗影中，为二人创造独立的谈判空间。
紧接着是第三道，也就是赫尔佐格面前的最后一道铁门。这次他看清了那些门是怎么被破坏的。
铁门如同遭受了攻城锤的重击，向内凸起成夸张的形状，紧接着一只满是鳞片的利爪突破了铁门的封锁，最后将整个铁门彻底撕开。
见到进来的人，赫尔佐格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人戴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公卿面具，正是猛鬼众王将经常戴着的那一款。
除此之外这人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铁质软甲，手掌勃颈这种露出的皮肤都被青黑色的鳞片覆盖着。
赫尔佐格是科学家，是政客，是阴谋家，但唯独不是强者。无论是力量还是心理，赫尔佐格都远远达不到强者的标准。
但他能肯定，面前这人绝对强的过分，即使这人没有特意展露，那种浓厚的凶兽气息依旧压得赫尔佐格喘不过气。
透过面具双眼的空洞，赫尔佐格能清楚的看见两只金色的竖瞳正紧紧盯着他，那眼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那是更接近死侍和龙族的眸子，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但和死侍相反，赫尔佐格从中看到的只有平静，这是一对拥有理智的眸子。
这就是赫尔佐格一直向往的形态，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要超过面前这人，达到更完美的存在！
“赫尔佐格博士。”那人率先开口，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您就是轮回殿殿主？在这种地方没有可以招待殿主的，还望谅解。”
赫尔佐格将自己的态度尽量放低，毕竟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左右逢源的源稚女还不在这里，若是对方想动手，此时谁都救不了他。
面具人正是谢宸，他将绘梨衣和夏弥留在暗堡外，独自和赫尔佐格见面，这个面具也是夏弥使用言灵新鲜铸造的。
“不碍事，这次来本就没想久留。”谢宸继续道：“我很忙，长话短说，我需要博士的研究成果，你应该猜到了吧？”
赫尔佐格点头，若是之前他还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但在见到面前这人半龙半人的鬼样子，他已经能基本确认，这人是想要借他的研究成果，提纯身上的龙族血统。
“成果我可以献给殿主，但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谢宸轻笑一声，开口道：“博士的命，不就已经是最好的报酬了么？”
“殿主不会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吧？”赫尔佐格目光一凝，干笑道：“对于龙族血统的研究，世界上几乎无人能比得过我，若是殿主就这么杀了我，您的目的可就永远都达不到了。”
“嗯……我不否认博士的才能，不然你早就死了。”谢宸不置可否的说道：“可谁也不能保证，几年后会不会出现一个和博士你媲美的科学家，我还年轻，还可以等。”
赫尔佐格面色一僵，他本是拿自己的命和才能作为威胁，怎料对方根本就不把他看做是唯一，颇有一幅你不配合就当场弄死你的架势。
“呵……殿主说笑了，既然有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选择错过继续等待呢？”
赫尔佐格还是怂了，他能够毫无底线的将任何事物作为赌注，唯独自己的生命是例外。
若是年轻时的他或许还能鼓起勇气豁出性命讨价还价一番，可在如今这个年纪，赫尔佐格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锐气。
越是年迈他便将性命看的越重，他不是没想过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可在那双宛如恶鬼的眸子面前，赫尔佐格一丝勇气都提不起来。
‘万一这家伙不是说笑呢？’
‘万一这家伙真的将我杀掉呢？’
‘万一这家伙还有别的控制和折磨手段呢？’
……
种种忧虑几乎在一瞬间就塞满了赫尔佐格的脑子，让他被迫妥协，被迫向面前这个男人低头。
“很好！博士，东方华夏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博士这种懂事的人嘛。”
谢宸欣慰的拍了拍赫尔佐格的肩膀，每拍一下对方的身影就更加佝偻一分，直到最后赫尔佐格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弯着腰站在谢宸面前。
十几年前他卑躬屈膝的一步步爬上了大家长的位置，接下来的十几年一直是别人对他卑躬屈膝，如今角色再次翻转，卑微的人又轮到了他。
“博士，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订一下。”
赫尔佐格抬起头，看到谢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打带着花边的纸，正一张一张的仔细翻阅着。
确认没有错误后，谢宸将手中的纸递给了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伸手接过，和普通的A4纸不同，这一沓纸的触感很好，更像是中欧时期的牛皮纸材质，却又不像牛皮纸一样呈干黄色。
雪白的纸张上勾勒着红色的花纹，精美的像是出自艺术家之手的工艺品。
就在这些纸上用黑色的墨水留下了一行行的文字内容，用的是赫尔佐格看不懂的文字。
赫尔佐格不懂谢宸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这个神秘的殿主是在耍他。
“每张纸的右下角位置，博士直接按上去手印就行了。”
赫尔佐格很听话的按照谢宸的吩咐按上手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方就算是在戏耍他，他也要咬着牙照做。
一共十三张纸，赫尔佐格全都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最后将纸递给谢宸。
角落里的黑袍法师看到这一幕瑟瑟发抖，同时向赫尔佐格投过去了敬佩的目光。
能面不改色的签订这么多契约，这是百分百的自己人啊！
十三张契约，每张能分出四份，谢宸轻轻一搓，五十二张纸在他的手中哗哗作响，这要是斗地主，谢宸起手就能砸过去半副牌。
这些契约中有具体内容的只有几张，其余的都是空白契约纸，到时候随谢宸心意填写内容。
实际上谢宸上次面对路鸣泽时就想拟定轮回空间的契约，可惜那只狐狸完全不给他拟定契约的机会。
赫尔佐格自然不知道自己签下了什么宝贝东西，就算是魔鬼看了这五十二张卖身契都要含着泪跪地磕头拜师。
谢宸满意的翻看着手中的契约，开口道：“不错，我的目的达到了，博士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的手下提，就是那个穿黑袍子的，他会满足你大部分比较合理的要求。”
这下轮到赫尔佐格傻眼了，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喂毒药等狠辣控制手段，可对方只是让他签了一堆鬼画符契约。
这算什么？若是最后他不履行契约，这家伙难不成还想拿着契约去法院起诉他？
疑惑的同时赫尔佐格心中也升起了一阵狂喜，这个殿主看似精明，实际上却是个没长脑子的疯子！
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的计划成功，第一个干掉的就是这个该死的轮回殿殿主！
谢宸将一件物品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开口道：“听说博士喜欢面具，来之前我做了一个面具，希望博士你能喜欢。”
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待到谢宸真正离开，赫尔佐格才彻底放开了所有警戒，喜悦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天灵盖，毫不掩饰的从面庞溢出。
他将视线转向桌子，那里是谢宸送他的面具，一张小丑的面庞正冲着赫尔佐格咧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