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帮卡塞尔找到那家伙?”
路明非几人已经离开,乌鸦和夜叉却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跪坐在榻榻米上闲聊。
事实上源稚生的订婚礼并没有让他们变得忙碌,真正忙起来的是蛇岐八家神社宗祠那群老家伙。
“一切听少主的命令。”夜叉抿了口茶水,淡定的说道。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乌鸦诧异的看向夜叉,他不明白自己这个狐朋狗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定力了。
“担心什么?是担心卡塞尔本部,还是担心东京涌入一大群混血种?”
夜叉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担心是没有用的,本家耗费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没有彻底消灭猛鬼众,那些比猛鬼众还狡猾的多的混血种就更没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出去,再者说,决策并非是你我的工作,我们只是少主的随从。”
乌鸦表示夜叉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却没有夜叉这种淡定的心理。
他刚交往没多久的女朋友只是一个普通人,混血种之间的战斗对于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就是天灾。
普通人被卷入其中是什么后果?乌鸦无法想向。
只能说不愧是多年的同僚兼好基友,夜叉似乎看穿了乌鸦心中所想。
不,准确的说,在这之前,夜叉和乌鸦都是无拘无束没有牵绊的人,随时可以毫不犹豫的为源稚生献出生命。
但现在乌鸦有了牵绊,这也是他唯一的牵绊。
所以夜叉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你的女朋友只是一个普通人吧?”夜叉开口问道。
“嗯。”乌鸦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平头,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最近外面很危险,你可以向少主申请,将你的女朋友接来的。”
作为源稚生的随从,未来的家臣,乌鸦和夜叉都是有将亲近之人接到蛇岐八家的家族楼区接受庇护的权力,但这需要向上级也就是源稚生申请。
想必源稚生不会拒绝。
“少主他最近很忙,我不想去打扰。”乌鸦没有继续保持跪坐的姿势,而是后仰躺在榻榻米上,仰视着天花板,双目怔怔出神。
“那你最好短时间内多留意一些,最近工作不多,你的那一份我可以帮忙解决。”
“真的?”乌鸦扭过头,诧异的看向这位损友。
夜叉点头,一只手捏着茶杯,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轻轻向乌鸦晃了晃。
乌鸦咬咬牙,点头道:“成交!”
三成的工资,换休假一段时间陪陪女朋友,这已经算是乌鸦血赚了。
夜叉点了点头:“少主那边,我帮你去说?”
“不,我亲自去。”
乌鸦起身,拍了拍自己有些褶皱的西装,他正欲离开,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诶?大小姐呢?”
东京街头,一个穿着巫女服有着一头暗红色漂亮长发的女孩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的扭头向后张望。
正是再一次偷偷离家出走的绘梨衣。
不,这一次的情况不同,绘梨衣在被解决掉血统隐患的问题后,蛇岐八家对她的看管也相对宽松了许多。
和谢宸出去生活了一年的绘梨衣已经不再是过去那個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现在的绘梨衣已经不需要是保护更像是牢笼的监视了。
准确的说,绘梨衣这一次是光明正大跑出来的。
“哼,哥哥还说大怪兽不会来东京,真是一个大骗子!”绘梨衣表情愤愤的喃喃自语。
绘梨衣从之前路明非几人与夜叉的对话中听到了谢宸已经来到了东京,然后她越想越按耐不住内心,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从源氏重工溜了出来。
然后绘梨衣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并不知道谢宸在哪,她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拿了手机和钱包。
钱包里面还没有几张钞票。
但既然已经出来了,绘梨衣自然不会就这么回去。
总是要在外面碰碰运气,说不定走在大街上就能直接遇到大怪兽呢……
“大怪兽在哪里呢……”
绘梨衣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小姑娘的注意力都在关注四周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在远处角落中盯着的几双眼睛。
“喂喂,红头发,巫女服,那是蛇岐八家的大小姐吧?”
男人摸着自己的光头,目光寸步不离绘梨衣那窈窕的背影。
“从资料上来看,是这样没错的。”另一个男人推了推眼镜,放下了手中的电子屏,屏幕上的照片正是绘梨衣、谢宸、夏弥、以及耶梦加得。
“资料上说,这小妞和谢宸关系匪浅,抓住她说不定能弄到那个混蛋的下落。”
说话的是一个独眼的男人,他的半边脸坑坑洼洼,那是被高温灼烧过后留下的伤疤。
独眼男人的一只耳朵只剩下一团不明状的烂肉,面容恐怖到能吓哭小孩。
说道谢宸两个字时,独眼男人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的,那仅剩的一只眼睛中流露出的是掩盖不住的仇恨。
他这一身伤势就是拜谢宸所赐,不只是脸,就连身体也是大部分烧伤,如果不是他的血统强撑着,他早就已经被烧死了。
在任务中和谢宸交手的混血种少有人能活着,谢宸不喜欢留下隐患。
但这个男人当时力竭倒在燃烧的汽油上,大半边身子都被烈火包围却仍旧一声不吭,让谢宸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也就是如此,男人才能得以苟活,并且熬到了谢宸与卡塞尔决裂这一天。
周围的几人都是活跃于猎人市场的高级猎人,雇佣价格不菲。
若非他们都曾经或多或少和谢宸有过接触,对狩猎这位卡塞尔头号打手很感兴趣,以独眼男人的财力根本无法同时雇佣这几人。
小队中一共五人,放在卡塞尔学院中全都是B+甚至是A级的混血种,这阵容放在任何一个贵族家族中都可以被视为中流砥柱,扛起家族重任的存在。
这种豪华的阵容,他们有自信能将谢宸拿下!
在他们印象中,谢宸不过是卡塞尔的一条狼犬,过去的他们因为单打独斗才被谢宸击败。
如今的谢宸只是一个离群的孤狼,只要能抓住对方的破绽,他们绝对能一击毙命!
卡塞尔对付那两只龙王,他们来对付谢宸,顺便复仇,这是多么完美的配合!
可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谢宸和几年前的谢宸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境界。
几年前刚刚进入卡塞尔的谢宸还是一个手段单一,只能使用近战搏斗,甚至连言灵都无法使用的‘新手’。
那时候的谢宸只有劲夫模板,输出全靠拳头,一般就是在被揍和出拳的过程中将对手打的自闭,但这也导致谁都能和谢宸打的有来有回。
让他们产生一种【我和谢宸五五开】【我能反杀】【认真一点就能赢】【只要我刚开始就认真,谢宸也不过如此】的诸多想法。
这也是他们敢来复仇的原因。
但很不幸的是,现在的谢宸依旧不怎么使用言灵,他改玩初代种权柄了。
这一点没人知道,猎人网站公开的资料上只是描述了谢宸的关系网,并没有对他具体实力的描述。
在卡塞尔执行部的几年,谢宸得罪的混血种鬼知道有多少,现在谢宸和卡塞尔闹翻,他们都以为谢宸是失去了庇护的猎犬,到了他们复仇的时刻。
所以他们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独眼男人一行人领先其他人找到了和谢宸有关的线索。
黑道大小姐上杉绘梨衣,十八岁,红发,喜欢穿巫女服,与谢宸关系亲密,具体关系不祥。
绘梨衣的资料很少,却是一个和谢宸关系匪浅的重要人物。
如果能抓住这个小女孩,他们不仅可以问出谢宸的消息,还能用这个小姑娘威胁谢宸!
真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几人很快在这件事的意见上达成了一致。
真的是太幸运了!几人虽然面上不说,但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光头道:“人我已经让幽灵去跟着了,他的跟踪本领我放心,咱们只要等那小妞走到人少的地方再出手就行了。”
幽灵是他们五人小队的其中一位,擅长跟踪潜入以及暗中袭杀。
但这家伙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好色如命,放在古代绝对是一个霍乱一方的采花大盗。
独眼笑骂了一声:“我看那个小妞长的是真漂亮,你确定幽灵能忍得住?别提前出手惊到猎物,让我们的计划泡汤。”
“放心,我答应了幽灵,拿下那个小妞之后先交给他,他应该能分得清事情的主次。”
“那女孩是蛇岐八家的公主,考虑到蛇岐八家的影响力,这次动手应该干脆利落,而且不能留下任何的马脚,那个女孩身后的跟班也要处理干净。”
眼镜男再次习惯性推了推眼镜,他习惯谋而后动,分析一切后将猎物耍的团团转,最后算计猎物主动踩进连环陷阱中筋疲力尽绝望而死。
说他是这个莽夫小队中唯一的智囊也不为过。
眼镜男始终觉得,小队中其他的四个人脑子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的多。
“不要瞻前顾后,不就是一个黑道家族么,能有什么可怕的?”
“可从我购买的资料中显示,蛇岐八家有混血种的背景,我们最好……”
光头男脸色不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眼镜男的话:“就算是有混血种背景的黑道势力又怎样?”
“你以为老子是谁?”
“老子连弗罗里达最凶恶的黑帮头子都不放在眼里,区区日本的一个黑道,他们要敢闹事,老子就让他们长长记性!”
和所有猎人一样,光头男也有自己的代号,他叫‘犀牛’,是猎人网站中出了名的莽夫。
犀牛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近战能力极强,是小队实力的最强者,曾经有着单枪匹马挑了一整个全副武装戒备森严的大黑帮的光荣战绩。
哦,也就是他口中福罗里达州的那个黑帮,当时的他为了抢夺一件东西,开着言灵拎着两扇铁门顶着枪林弹雨硬冲进了包围圈的最中心,扭断了那个黑帮老大的喉咙,并顺手将整个黑帮收入麾下。
淡然,这个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了,这件事的前半段是犀牛可以吹嘘一辈子的光荣事件,而后续则是他在走出黑帮老巢后没几步就被某人盯上了,手里的东西也被抢走了,还被某人顺便对着屁股踢了几脚。
然后他就记恨上了某人,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对心仪的美女也没见他这么执着。
犀牛一直觉得,他当初会输,完全是因为被偷袭加刚硬闯黑帮经历一场大战,不然自己绝对会赢。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回场子,他可以用自己已经去世的老妈发誓。
就是不知道他那个不知道在天堂还是地狱道老妈心中是怎么想的。
眼镜男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莽夫,但见劝说无果,最后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没办法,他打不过这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
可他的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此行要出问题,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眼镜男摘掉眼镜,眸子泛起金色的光晕,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女孩的长发摇曳,红色发梢晃呀晃。
青春靓丽,没有任何的异常,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没有血统,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血脉牵引,这就是眼镜男的言灵,可以勘测出目标是否拥有龙族血统。
再三确认后,眼镜男终于放下了心,只要这是一个普通女孩,他就可以暂时放心了。
至少再这一环节不会出问题。
眼镜男收回视线,女孩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人群中,只有一人始终跟在后面,挤过拥挤的人潮,缓缓前行。
绘梨衣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迷路了。
对于生活了十多年的东京,绘梨衣居然没有对V市的一半熟悉。
再加上她始终没有目标,漫无目的的前行,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人群逐渐稀少,绘梨衣只觉得自己四周都是昏暗的巷子,无论向哪里走都是一样。
东京最不缺的就是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这里往往滋生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