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川的腿骨当年的差点没能站起来,即便傅洲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找了最好的医来帮养着两条腿,可只阴雨天稍动,就是骨髓里针扎一样的疼。
今天沈凉川为了去上班,特意提前吃了止痛『药』,可一出大门,皮肤直面接触『潮』湿冰凉的气体,原本已经消退的隐痛,立刻不遗余力刺在的腿上。
【顾然:“……完了演不出来,478,给我开百分之五的痛觉。”】
【478:“……宿主,只能百分之十百分之十的开,你还吗?”】
【顾然:“……果然还是我低估了你们主系统的垃圾”】
顾然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腿绵软的厉害,即便痛觉全部屏蔽,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这两条腿。
可傅洲就在看着,那货本来就是重的,万一发现的异常,就太得不偿失了。
【478:“所以宿主……还开吗?”】
【顾然咬牙:“开!”】
百分之十而已,连在那种地方刺字和洗纹身能忍下了,还能怕这不成?
很快顾然就发现大意了。
痛觉屏蔽不能分部位解除,478的提醒音刚落,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连腿骨的剧痛霎时齐齐袭来。
顾然瞬就压的白了脸,整个人垮了一样倒在地上。
偏偏这一倒触到了身后才洗完的纹身,沈凉川一米七八的个子,竟疼得当即就蜷缩在了楼梯,近乎痛苦的将自己的脸压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
【顾然差点没掉下来眼泪:“478,我……是不是……死了。为什么肚子也这么痛。”】
现在全身恶心疼,后面烧的慌,让难受的连话也说不全。
【478:“宿主,你可是一个胃癌晚期的病人。”】
这只是癌症病人癌痛的十分之一,如果骤然全开,顾然会直接疼晕在这里。
【“好疼……”】
顾然牙冠发颤,一咬上自己的胳膊,却因为嘴里泛上来的血腥马上干呕了出来。
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和血丝,胃里却在不停的翻搅着,眼前一片一片的泛黑。
【顾然:“呜呜呜,我好疼,478,我不行了,你帮我关了,我真的好疼。我死在这里了。”】
再也不自量力了。
癌症加上骨裂,还不如直接去死。
为了傅洲这个垃圾不值。
嘤。
【478叹了气:“真是娇惯的小少爷。”】
隔壁虐恋深系统里的宿主得着骨癌没有积分差点黑化攻作死在床上不吭一声。
这才开了百分之十,宿主就死活的,哎,人比人气死人。
顾然顿时脑袋更痛了,不知道478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现在连在系统空收它小说的力气也没有,只拼尽全力的抵抗全身剧痛的余韵。
“你没事吧。”
沈凉川病的昏昏沉沉,隐约中察觉出有人靠近,在寒冷中晃了晃眼,待那人靠近了,才看的清楚一些。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穿着崭新的白『色』衬衫和一看就很昂贵的皮鞋。
半弯腰站在那,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寒意,关切的扶着的肩膀。
【顾然:“什么『操』作?我还没死呢,傅洲就让小儿跑到我跟前招惹我来了?”】
嘤,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斗得过小儿呦。
【478:“不是小儿……叫傅雨疏,是傅洲父异母的亲弟弟,但不是大夫人的,也是一个小人的,在国外学音乐,才回国”】
【顾然:“好家伙,兄弟骨科?”】
【478:“……傅雨舟是直男,傅洲可不可能找小儿你难道不知道吗?”】
非得一副怨『妇』的脸『色』。
“你是腿不舒服吗,我学过推拿,我帮你。”
少年的长相相当精致,没等沈凉川反应,就蹲在一旁撩起了的裤子。
少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红花油,小心的倒在掌心『揉』搓。
“不……不用。”
沈凉川眼尾发红,下意识的别过脸不敢与少年对视,用力拄着栏杆想自己站起来。
不知道怎么,在抬看少年的一瞬,一种无力的自惭形秽突然重重的锤向了。
那少年好像卡萨布兰卡的日出。
干净的一尘不染,是一种没有任何阴霾能阻挡的白皙和耀眼。
无数次麻痹自己,一切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凉语手术也做了,傅老爷也答应以后照顾凉语,不该有遗憾了。
可当看见曾经向往的灵魂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所有的心理建设一瞬土崩瓦解。
“别动!”
少年心惊胆战的按住沈凉川的肩膀,虚虚的看了一眼棕树掩映着的大道,冷汗直直的就掉了下来。
不敢迟疑,趁沈凉川喘息的功夫,将人的小腿搁在自己手掌上,从肌肉开始慢慢的『揉』捏。
哥说了是先『揉』膝盖,再慢慢向两边『揉』。
傅雨疏手上,本来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跑来,此时看见沈凉川严重变形的腿骨,不由自主的就认真了起来。
会冷的,用衣服盖住的脚踝。
傅洲的睫『毛』静静的闪了一下,有猩红的血迹在眼底蔓延。
不知道沈凉川是痛成了什么样子,才会放任自己那样毫无体面的摔在地上。
那人明明是面皮那么薄的一个人,看到傅雨疏出现羞得将自己的脸扭在一边,这样的人,『逼』自己掰开那种地方,强迫的刺字上去。
明明知道不可能好好上『药』。
却放任在这种『逼』仄的地方待了两天。
傅洲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心酸。
沈凉川摔倒的一瞬,突然想什么也不管的冲出去将那个单薄的身影好好的抱在怀里。
好好的帮按摩让不那么难受,轻轻的哄,将抱到开着暖风的房里不准踏出一步。
可知道不能。
沈凉川最介意在面前真真正正的狼狈。
所以在洗纹身的时候宁可疼的晕过去,也不一点的。
如果此时出去。
就会知道并没有放开。
跟踪的后果,将永远彻底的失去。
傅雨疏是临时电话叫来的,看着沈凉川因为骤冷而干呕,刺猬一样缩着自己,却身后的伤侧倒在楼梯,好几次,手搭在了车门上就下去。
可这时,总会想起沈凉川晕倒前那种解脱的眼神。
放过。
所以宁可住林言的老式楼房,也犟的不和开一次。
也是,从小就喜欢林言一些。
只有当故意自己弄伤了自己让心疼的时候,才会带上自己去找林言。
傅洲看着窗外不远处因为疼痛咬着嘴唇的青年,几乎能听到那张薄唇里溢出的破碎的呻『吟』。
服侍了五年。
没有在身边,自己根本不知道阴雨天腿疼的时候该怎么办。
可就是捧出来的,这么娇惯的一个人,硬的折断了所有傲骨。
傅洲用力的闭上眼睛。
将一片浓郁的黑再次压抑在眸底。
傅雨疏『揉』的浑身是汗,一条腿才『揉』的不那么僵了,就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
起初沈凉川说什么也不意,后来傅雨疏说自己是因为学习中医专业,老师考,恰好练练手,才不再挣扎。
现在看见自己疤痕遍布近乎畸形的丑陋的腿搭在少年白皙的胳膊上,脑子里的那根弦马上就断了,说什么也不让少年再按下去。
或许是另一条腿上的伤痛缓解了些,沈凉川竟真的从少年手里挣扎的站了起来。
“别站!”
少年慌忙的上去扶住,让人整个的重量靠在自己肩上“怎么了,是我按摩的不专业吗?对不起,我还是学——”
“不是你”
沈凉川急急的断少年的话,慌忙别过去遮住眼底的水光。
怎么会说,是因为的自卑。
少年那么单纯。
可就是这么单纯没有心机的善意,愈发衬的下意识的比较卑劣的不见天日。
如今已经连几个月的寿命没有了。就连身体脏的恶心。
有什么资格和少年比?
“是我,弄疼你了吗?”
少年精致的眼睛浮上一层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接受了触碰的人会突然挣扎起来。
涂了红花油,明显是舒服一些啊。
“没有,你按摩的手法很好。”
“你一能拿到很好的成绩。”
沈凉川掩饰『性』的笑了一下,弯腰将自己的裤子放下。
隔了一层布料,确保自己身上的疤痕遮盖完了,才敢抬看向少年:“是我上班快迟到了,我走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谢什么,我送你啊——”
少年还没说完,就看见青年一手攥着雨伞,微跛的快速走了出去。
傅雨疏心里突然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跟上那人,脑海中却划过傅洲叮嘱过的话,登时有些犹移。
这么追上去的话,是不是太明显了?
哥说惹了这人气,千万不能让这人知道是哥派来的。
傅雨疏皱眉看着沈凉川的身影消失在雨中,低低的叹了气,耷拉着脑袋走到傅洲的迈巴赫旁边。
“哥”
少年的声音怯怯的,不安的抬看了一眼傅洲。
“我没搓完两个腿,我可能……弄疼了。”
傅洲的侧脸隐在黑暗中,『露』出的半边脸阴冷的可怕,连一个眼神也不分给少年。
少年吓得当时就红了鼻子:
“哥……我知道错了,我自己滚回国外,哥你不气。”
傅洲的手段所有人有目共睹,并且手里还拿着傅氏过半的股份,傅家上下在忌惮。
傅雨疏一直在国外,回来就听说这两年傅洲的行事愈发乖张,没有人能揣测到真正的心。
现在傅洲交待的这么重的任务搞砸了,傅洲雪藏就是分分钟的事,努力了十几年的音乐,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傅雨疏看见傅洲不回话,知道自己完了,也不敢过多纠缠,一脚深一脚浅的朝自己的车走去。
走到一半,却听到身后淡淡的声音“才回来,去老宅看看吧。”
!
少年似乎不敢相信傅洲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了,不可置信的扭盯着那人。
下一秒傅洲却直直的看了过来,目相对。
阴鸷的冷意直接就将傅雨疏冻在了原地:
“你知道,我一向欣赏你嘴巴严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琢磨。”
说完,迈巴赫扬长而去,带起一片张罗的水花。
傅雨疏足足在原地待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傅洲说话的意。
傅洲不让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虽然本来也没算说,却在瞬对那个蜷缩在楼梯的青年产了敬畏。
不敢相信,看着那样单薄的人,能让一向不择手段的哥哥变得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