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今辞怎么都没想到,林弦歌还会下意识同他,即便知道他神志不清,刺痛依旧尖锐的跳了起来,一下一下重重敲击着心廓。
“……会疼。”
朱今辞脸的表情又恨又痛,夹杂着一丝癫狂,手攥着玉镯的伤口没有处理,一股一股的血全抹在了林弦歌的脸,映着那两巴掌的印记更加的骇人。
“连心都没有,怎么会疼!”
朱今辞眼里一闪而过阴鸷,嘲讽般狠狠的吐了口气。
他还连羞辱他都没做,林弦歌这么简简单单就想逃过惩罚了?
他做梦!
朱今辞冷冷了一下,不顾手下人还伤着,粗.鲁的用衣服裹了就抱出去。
林弦歌烧的混混沉沉,这些年他受朱成寅所制,没少过病,但受不住,昏『迷』十余天这还是一回。
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被这么算计一次,竟连梦中的意识都抽离了,只觉得有人这么一刻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不停的给他擦身子,连身下那撕.裂人的剧痛之处都不放过。
可每当他疼得实在忍不住差点哭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人的音,总是一边恶狠狠的噙着他的耳垂,一边咬牙切齿的就是要让他痛。
林弦歌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脾气来了,咬紧牙冠不再喝那人一口『药』,可那人像是疯了一样,他不喝便一口一口的渡给他。还拿钰儿威胁他。
他从未向谁透漏过钰儿的存在,忍着不适用缠腹带缠着,这人怎么知道他有孩子的?
他一下慌了,怎么醒不过来,他越急,那人手下的动作就越过分,到后面他连钰儿的名字不敢提,只浑浑噩噩的用了一分心脉护住孩子。
后来那人一夜一夜的抱着他,霸道的沉木香侵入了四肢百骸,一种极度不可能的猜想突然从他脑子中浮现了出来。
是不是阿辞!
阿辞他逃出来了!
刚一想到这里,心脏的地方就针扎一样痛了起来,连身后难以启齿的疼都盖过了。牵机情蛊明明才发作过,为什么现在又疼了。
他是在为什么心疼?
只是混着昏着,他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阿辞,阿辞还是当初骄傲恣意的样子,他甚至忘了自己应该和阿辞保持距离,一把就抱了去。
那怀抱和他想了无数次的一模一样。
沉木香夹杂着阳光的气息。
他的阿辞回来了,他终归是保住了他。
他喜极而泣,下一秒,阿辞手里硬多了一把刀,劈盖脸的就朝他扎了过来。
心脏被捅了一个血洞,他近乎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辞。
他看见那张保护了他数十年的脸被疯狂的的恨意蚕食,他“林弦歌,杀了我淮南王府八十二口,怎么有脸站在我面前!”
他看见阿辞的手脚筋被挑断,眼睛变成了两个黑『色』的血窟窿,森森白骨掐着他的脖子“林弦歌,爱朱子旭。”
“林弦歌,我好痛。”
窒息的痛苦一瞬间爆发,他突然想起来阿辞被人压着侧脸趴在桌子,目眦欲裂的看他和太子在帘子内欢好。
不啊,阿辞,我爱的是啊。
我只是想保护。
可是他不能。
他要有命把阿辞的孩子下来。
如果中了牵机情蛊,还对别人剖白心意,太子和自己都活不了。
他欠了太子,如今欠了阿辞。
他对阿辞明明已经没有念想了。
他只要好好的下他的孩子。
为什么,看见阿辞这么恨他,心里还会这么疼,这么疼呢。
林弦歌眼角无意识的泌出一滴泪珠,小腹是坠坠的疼了起来。
阿辞……
阿辞——我好想
“子,子!终醒了!”
守在一边的暗卫喜极而泣,不敢动林弦歌,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怕自己一眨眼林弦歌就会又晕过去一般。
林弦歌痛欲裂,下意识的朝光源看去,只是身才一动,身后撕.裂的痛处就像毒虫嗜咬一样扎了起来。疼得他当即连叫都叫不出,只理『性』的往下掉着眼泪。
“子,别动,今天的『药』郎中才过,这伤要好好将养!”
暗卫心焦的看着林弦歌的亵裤,不敢动手去拉,只僵在那里。
『药』。
什么『药』!
林弦歌脑子“嗡”的一黑,竟使出了力气甩开暗卫,拼命向墙角缩。
“子,我是小银子啊!”
暗卫看见林弦歌痛的浑身发抖,礼数顾不了,慌忙伸手去将人稳住,不让他再动一下,眼里全是悔恨的心疼:“子别怕,不疼了,不会有人再打,乖,别动。”
小银子。
林弦歌嘴里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暗卫出来的,朦朦胧胧抬眼看向那人。
“子手有伤,快趴下来。”
郎中子这手是硬吊断的,若是不好好养着,今后怕是会留下病根。
风『吟』想到这里胸口便涌来一股憋闷的气。
子曾经冒着被先帝发现的危险给太子下毒,来来回回折腾多少次,差点和王爷翻脸,都是为了朱今辞,朱今辞倒好,不仅不好好待子,反倒将他折辱成这样,伤在那个地方,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出端。
畜牲!
想着想着风『吟』眼眶就一阵泛酸,手是没有马虎,小心翼翼的将林弦歌扶倒在麦秸。
林弦歌是慢慢清明了起来,开口试探的问道“小银子?”
他的音嘶哑的像是夹了血,风『吟』听的心肝都在颤“子,是属下,属下来迟了。”
他应该在宫变当日就将子接出去的,毕竟是子杀了淮南王府,他怎么会存着侥幸觉得朱今辞对子有一分情谊!
风『吟』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几乎都听到了骨节摩擦的脆响。
“这几日……是在照顾我吗?”
林弦歌突然出,不知怎么,那问中竟有一丝颤抖,不知道在希望着什么。
“属下偷溜来的”
风『吟』压低了音,他是这日才来,一来就误打误撞碰到这,好在他带了郎中,新帝登基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给了他喘息的余地
是小银子在照顾他。
林弦歌眼里一下空了,周身全是带着血腥的柴土,灰蒙蒙的。
是了,他在期待什么。
他杀了阿辞一家人,挑了阿辞的手脚筋,『逼』着阿辞看他和太子欢好,他还在期待什么?
就是阿辞,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啊。
林弦歌嘴角苦涩的扬了扬,脑子里一阵窒息尖锐的疼。
过了许久,才听见风『吟』焦急的音,他似乎以为他晕过去了,就差出去再将那郎中拽回来。
哪里有那么娇气,林弦歌轻轻了一下,沉沉的托自己的小腹,不顾身后的伤口会不会撕裂,便吃力的调整姿势,侧躺在地。喘息的道:
“小银子,父亲母亲……他们怎么样了”
他不孝,幼时未能侍奉在王爷娘娘身边,连宫变都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他们的消息。
林弦歌眼神黯了黯,整个人看去更加单薄起来。
“王爷和娘娘都在府里,还不知道子这里的情况”风『吟』的眼睛有些躲闪,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到“子要快些好起来,属下带子离开这里,回……回府里。”
父亲和母亲没事,林弦歌紧蹙的眉终松了松,不过他知道,阿辞不动父亲母亲很可能只是因为镇国府的势力比较大,他一时无法连根拔起。
如果按照阿辞对他的恨意,不可能不会牵连到父亲母亲,所以他要尽快下孩子,那时他就不必顾及牵机情蛊,看在他要死了的份,阿辞一定会给镇国府一个恩典。
钰儿。
钰儿,一定要好好的,爹爹保了这么久,一定不能出事。
林弦歌又输了一股内力到小腹,风『吟』在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直到林弦歌体力不支睡了过去,他才有些恼的瞥了一眼林弦歌的肚子。
想要下手收拾那孩子,是终究没动,只隔着衣服威胁,让他不准再闹爹爹。
林弦歌虽然醒了,但昏睡的时间还是比较长。
风『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偷偷和他住在了一起,白天总是出去,晚很晚才回来,回来后给他带些吃食。
身后还是疼,朦朦胧胧中总有一个霸道至极的怀抱拢着他,小心翼翼的『揉』那.处翻烂的痂皮。
每次他被弄的受不了了,猛地睁眼,是只有自己一人在柴房。
后来林弦歌要了郎中的玉膏,不许别人再碰,就趁风『吟』出去的时日忍着难堪咬牙『药』,就这么来来回回过了半个多月,身后终将养的能下地走了。
风『吟』兴坏了,不许他『乱』跑,依旧用怕别人发现的原因,只让他乖乖待在柴房不要『露』面。
直到这日,风『吟』过了亥时都没有回来,林弦歌心里一下慌了,不顾身后的疼扶着墙就找了出去。
皇宫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朱成寅在的时候还愿意给他些颜面,即便人后怎么折磨,人前从没下过他的面子。所以他从未来过辛者库这样的地方。
林弦歌走了半天没『摸』到道,身后又疼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昏。终他几乎要忍不住摔倒的时候看见浣衣局一片亮堂堂的光,心里骤然跳了跳,屏息向那边走去。
他还未藏好身,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一巴掌,接着就是人翻滚落地的音,尖细暴戾:“这是小贵人亲自画出来让做的衣服,算个什么东西,敢用的脏手碰它!”
风『吟』被泼了一盆冷水,身穿着他那件血污脏尘的衣服,半边脸肿,哆嗦的跪在一个太监的面前。
浣衣局的人全被叫出来了,看着风『吟』被全海折腾。